二百零二 私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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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爱塔大军虽总共有一万人，可是内部也是有派系之分的。来自盖州的六千兵马由刘爱塔自己和两个弟弟刘兴治与刘兴仁统领。他们同属刘爱塔一派，主张恩养汉人，恢复辽南生产，抵制努尔哈赤女真与汉人同吃同住的政策。
而来自复州的三千多兵马，则由王丙与阿林保两人统领，这两人一直坚定地在复州当地推行努尔哈赤迫害汉人百姓的政策，与刘爱塔唱反调，因此王丙、阿林保二人与刘氏兄弟向来不和。
不过这两个派系再怎么不和，刘爱塔也是王丙、阿林保名义上的上司、努尔哈赤视作义子心腹的大红人、大贝勒代善的好友，因此战场之上，王丙和阿林保不得不听刘爱塔的调遣。
而丢失金州的王侃此时手里的部队只有残存的九十几个家丁，于是刘爱塔从自己手下给他拨了一千汉兵，让他去打个头阵,自己带着其余人马在后方一边扎营，一边观察东江军的打法。
与东江军交手过一次后，王侃当然清楚东江军是什么实力。自己的金州军在人数相当的野战中都被打得一败涂地，更何况如今已经筑好工事，严正以待的东江军？然而作为金州守备，丢失金州城已经是大罪一条，他此刻是戴罪之身，哪里敢有二话？只能硬着头皮象征性地打一下。
在王侃和他麾下家丁们的督战下，这一千汉兵听着战鼓缓缓逼近东江军的工事。负责守卫工事中央的天字营已经严阵以待。
张凤仪保持了她一贯的风格，她不顾部下的劝阻，来到第一线指挥战斗。她与一队鸟铳手一起蹲在昨夜刚刚堆起的矮墙后，仔细观察着逼近的敌军。
东江军的防御工事最外面是两层拒马，这些拒马是将士们砍伐周边树木、灌木后制成的，十分简陋，但清理起来却很麻烦。拒马后面则是两重壕沟，壕沟的距离很宽，让人刚好无法跳过去，想要通过壕沟，要么跳下去再爬上来，要么在壕沟上铺设木板当作简易桥梁通过。
壕沟之后，还有昨夜东江军连夜夯起的矮墙。这面矮墙是东江军用挖掘壕沟时挖出来的浮土夯成的，只有大概半个人高，鸟铳手可以蹲在墙后，利用墙体遮蔽敌军的远程火力，并进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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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工事，还预留了两条往外的通道，这两条通道上没有壕沟与拒马，可以正常通行，然而这两条通道由天字营的两门佛朗机炮把守。若是敌军挤在通道上向工事发起冲击，他们将会成为佛朗机炮绝好的靶子。
张凤仪也看出来了，对面只派了一千人进攻，大军在后踌躇不前，很显然这一千人只是来试探的罢了，于是她也传令下去，佛朗机炮不准擅自开火，免得提前让对手知道了自己的底牌。
从最外层的拒马，到鸟铳手们蹲守的矮墙，只有大约四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在东江军鸟铳的射程内，而金军手里的三眼铳在这个距离也勉强能够得到东江军。
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训练有素一般，王侃的先头部队不断逼近，张凤仪也没有下令开火。终于，王侃的部队逼近到了拒马跟前，所有三眼铳手全部开火一轮，随后开始上手搬开拒马。
这一轮三眼铳齐射看似声势浩大，工事外围硝烟弥漫，但实际发射出来的弹丸要么失去了准头，要么没能穿透矮墙，矮墙后的鸟铳手们安然无恙。当金军们开始搬拒马时，张凤仪才下令鸟铳齐射，一阵硝烟过后，金军们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其他人头也不回地逃了回去。
这一次小小的接触，刘爱塔全程都看在眼里，他并不怪罪王侃率领的先头部队仅仅一击就溃逃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千人不可能啃得动这样严密的工事，他们只是一击脱离，探探虚实罢了。
最让刘爱塔感到担心的，其实是东江军在面对先头部队时所展现出的从容。即使有一座矮墙遮蔽身体，可也不是所有部队都能做到让敌军先开火，再有条不紊地进行还击的。普通的明军恐怕在敌人堪堪进入射程时，便急不可耐地开火了。
而东江军的鸟铳手，不听令绝不起身开火，背靠土墙硬吃了一轮三眼铳齐射，这才听令还击。能在战场上如此从容不迫的部队，要么军纪严明，要么身经百战，要么士气高昂。不论东江军占了哪一点，都意味着这场仗不会好打。
王侃率领的先头部队狼狈地逃了回来。好在只是阵亡了十几人而已，不至于大溃，军械铠甲也都没有丢弃，因此刘爱塔很快就将他们重新收拢了起来。全军暂且后退扎营，做围攻准备。
夜晚，在刘爱塔的中军大帐中，他与麾下众将商量着破敌之策。刘爱塔与弟弟刘兴治、刘兴仁都主张围而不攻，等待援兵后再作打算。而王丙与阿林保则是极力主张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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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将军，老汗王现在可还在辽西与内喀尔喀纠缠呢，你若是想要等老汗王的援兵，只怕这一股明军早就裹着百姓登船逃跑了。”王丙阴阳怪气地说道，“对面的东江军可是在背靠港口列阵，他们的身后就是旅顺港，背靠大海，吃喝不愁，等接应水师一到，随时都能登船逃跑，咱们没有时间再等援军了！”
“那你说，东江军又是壕沟又是拒马的，要怎么强攻？”刘爱塔反驳道，“没有楯车没有火炮，拿人命去堆吗？”
其实刘爱塔手里也并非没有火炮，虽说努尔哈赤把所有堪用的火炮都带走与蒙古作战去了，可是出征前刘爱塔派人将盖州城的军械库翻了个底儿朝天后，还是找出了李成梁时代留下来的四门老掉牙的虎蹲炮。只是，这四门虎蹲炮已经是布满铁锈，没人敢试试它们还能不能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