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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她数次经过城门,到没有注意过这个披头散发一直坐着的老大阍原来大有来头。
而接下来她却听到他那近乎自鸣得意般长篇累述的说词而眉头渐锁。
“当年老夫两次兵谏文王,一次劝大王不要行不义之举油烹蔡侯,一次劝大王兵败巴国既然无颜就去攻打下皇国回来赎罪,两次文王都非常震怒,可是两次最后都听进去了老夫的话,最后还因为与皇国之战身死归途,老奴因此自刖双脚谢罪,为大王在此守着郢都城门。这一守就是三代,至如今穆王。这次越椒篡权叛国,老夫本想要拖着残废的双腿爬去兵谏大王,却没料到人还没有爬到渚宫,就得知了大王已经自知有罪自裁的消息!”
“所以老夫一直在这里等着殿下!”
“一直等到今日!”
披头散发潦倒一生的老城门大阍死死瞪着她及她身边的若敖子琰,浑如恶鬼。
芈凰眉头深皱。
就算眼前之人是楚国史书中的忠臣名士,可是他的态度还是让芈凰心起了一丝不悦,尤其同样的兵谏刚刚在她身上发生了一遭,所以此时的芈凰并不认为兵谏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而他竟还出言嘲讽她的老师有腿却不配于行。
“你等着孤作何?”
芈凰低头看着这被剜去双腿的老人,眼见他又尝试着要爬到她的脚边,惹来若敖子琰眉头一皱,立即有人上前隔开来人。
对方大声道:“老臣原本在这里等着殿下是要劝谏殿下无论如何都要平定若敖子氏之乱,否则定效仿文王时,拒绝殿下入城,不过殿下已经做到,不用老臣劝谏已做的很好。”
“但是!”
“作为城门大阍,鬻拳请问现在插在我楚国帝都上的叛乱之族的军旗是什么意思?”
鬻拳突然从袖子底下持着一把短剑伸出,指着城头上飘飞的金凤旗大声问道。
众人立即回望城头飘飞的金色旗帜。
这番布置出自王尹揣度君心讨好若敖子琰所为,就算后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一致默认为这是得到芈凰默许的,而芈凰一方心知肚明是为了安抚若敖子琰,而对于恢复了大楚安宁的楚人也刻意对此忽略不计。
没人想要打破这难得的“太平”!
所以全部保持沉默。
若敖子琰顿时容颜一沉,声音冰冷的负手道:“王室与我若敖氏早有《双敖盟约》,你若身为文王大夫岂能不知?况且这是女王与本驸马的决定,也是你一介城门大阍可以置喙的?”
“《双敖盟约》虽是武王立下的,可是若敖越椒与若敖子克单方面撕毁盟约,弑君乱国篡权,已经相当于盟约失效,条条罪行都可以诛其九族十遍不止!”
“如今殿下却将乱我大楚之族的军旗,立在帝都城头,还与王旗并立,不分先后,不分尊卑。难道殿下是想告诉我大楚之民,弑君叛国非但无罪还有大功吗?甚至还要与乱我大楚之族共享我大楚吗?”
“如若如此,那么殿下不配称孤!”
“殿下此等行为就连大王都不如,大王尚知一死向我大楚列祖列宗自裁谢罪,可是殿下却赏罚不明,继续任用乱臣执政大楚,丧失国本,丧失君威!我历代楚王人人以江山社稷为第一,无人不敢不用命,殿下岂非不配?!”
话落,她身后的所有将士当即拔剑大喝:“放肆!”
“你一介城门大阍竟敢出言嘲讽君王,来人将他拿下!”若敖子琰更是大怒。
当着郢都上下臣民,鬻拳持剑大声指责芈凰此举失当,芈凰的脸色自然不好,就像被人当众重重打了一记耳光。
王尹已经第一个跑出来自认是他匆忙间疏忽了小小细节,“殿下,都是微臣之失,我这就命人撤换!”
他身后已经有礼官快速奔上城头急呼,“快!快把金凤旗都给撤下来!”
有士兵动作粗鲁一不小心手忙脚乱之下扯坏了若敖氏的军旗,更是惹来若敖六部将领的众怒:“为什么要撤旗?”
“是殿下亲口承诺与我若敖氏共享大楚的!”
“我们全部都亲耳听见!——”
若敖子琰也看到那面被扯破的旗帜就像他的俊颜狠狠被人撕烂一番,目色一片深沉地看着芈凰等她说话。
立于后方的申无畏暗自击掌道:“果然如外祖父曾所说的那般敢言旁人所不敢言,好胆色!身为咸尹(掌管进谏的楚国大夫),我当向他学习!”
若敖子墉瞪大一眼,意思分明:“嫌事还不够大?”
前方闻言的鬻拳已经大闹起来,重重捶地大呼出声,一口唾沫甚至唾在了芈凰的衣摆上:“我大楚何时出了你这等卖国苟且偷安之君?果然是女子,何配君位?”
“趁早自裁吧!”
他大吼大叫好一阵,也有大臣上前与他理论:“鬻拳,你当年堵塞城门不准文王入城,强逼文王改道攻打皇国以赎巴国战败之罪,最后害得文王在事成之后暴毙于回城途中!”
李老不甘示弱反驳道:“今日你又如此相逼,老夫看你是见不得君王安宁,见不得大楚安宁,非要挑起国内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