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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惊喜的说:“是阿登!”

萦芯趿上鞋,外衣也不披,风一样跑到大门,正看见大敞的门外,阿耶裹着去年阿娘缝制的披风,被阿登扶着下了牛车。

萦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只一瞬间,她就抱住了阿耶的腰,被阿耶护持在温暖的羽翼下,痛哭失声。

阿耶给她吓了一跳,一边赶紧用披风裹住女儿,一边往阿功身上和外院里瞧。

眼见阿功头上啥也没裹,正低头给捡女儿的鞋,院里跟出来的阿月穿的还是那身袄,心才略略放下。

耳听得怀中闷闷的哭声,感觉腹部迅速变得湿热,又一摸那不再肉软的肩胛骨,阿耶嘘嘘一叹。

把萦芯往上提了提,依旧裹在披风里,任由她伏在胸前痛哭,阿耶抬腿跨过门槛往书房去。

阿登看着眼眶红红的阿月,嘎巴嘎巴嘴,啥也没说,回头又在牛车里接了个小少年下来。

阿功将手中的鞋子递给阿月,给少年沉默的见了个礼,就跟阿诚去牛车后抬行李。

阿月攥着萦芯的鞋子,呆呆的看那与郎君八分相似的脸,不知该怎么称呼。

“阿月,这是咱家大郎。头次见吧,快给大郎见礼。”阿登见状赶紧介绍,“大郎,这是阿月,是大娘子的侍女。”

“嗯。”站稳的少年矜持的点点头,等着阿月行礼。

“见……见过大郎。”赶紧将小娘的鞋子揣进怀里,阿月僵硬的上前见礼,把他往前厅引,“大郎随阿月进来喝杯热茶吧。”

“嗯。”一点头,少年自裹了披风跟着阿月往里走。

半盏茶的功夫,全家除了大小娘子都知道,郎君带回来个十岁左右的大郎。

书房里,萦芯伏在阿耶的大腿上还在抽泣,阿糖给耶女二人各上了一盏蜜渍陈皮泡的热水,沉默的退下。

“可好些了?”直至她哭够,阿耶才将温凉的甜水递给女儿润喉。

萦芯一口喝干,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适时阿糖送来湿凉的帕子给她擦过脸,萦芯这才有精力仔细看看她阿耶。

阿耶比走时黑了许多,也胖了许多,唇上颌下蓄了一掌长的须,整个人一下子老成不少。

“我去看你阿娘。”没有什么寒暄,阿耶直接起身,去了卧房。

萦芯跟在后面,被阿糖偷偷拉住,在耳边低语两句。

萦芯一愣,错愕的看向阿糖。阿糖又推了她一下,让她继续跟着走。

萦芯臂弯里还有残留着那种抱住了自己的擎天柱的感觉,但是心却慢慢变得迟疑起来。

什么叫“咱家大郎”?

榻前,阿耶轻轻的揭开了幔帐,眼见得分别两年多的妻子,两颊凹陷颧骨浮肿,昏睡在榻上,心下就是一惨。

俯下身,阿耶轻轻唤她:“阿莲。阿莲。”握住妻子纤细的手,“阿莲,我回来了。”他的阿莲依旧昏睡得无知无觉。

深作几个呼吸,阿耶定定心神,回头问女儿:“请的是哪个大夫?”

萦芯将前两月夏大夫医治的过程略略说过,再说这一月内夏大夫已经不来了。可能是刚刚发泄过,萦芯叙述的很平和。

一手摩挲着妻子温热的柔荑,一手拉过女儿微凉的小手,阿耶说:“别怕,阿耶回来了。”

看过妻子,阿耶拉着萦芯去了前厅。

前厅,新来的大郎由阿登伺候着喝了两盏蜜茶,吃了一盘子香甜的枣糕,正要发食困,听到脚步声赶紧站起。

便见阿耶拉着一个梳着两个包包头,大眼小脸的小女娘走来。赶紧守礼的唤了一声“阿耶”,便安静的等他阿耶介绍。

阿耶在主位坐下,对大郎说:“这是小娘,是你妹妹。”

大郎行一平礼,“见过小娘妹妹。”

阿耶又对怔楞的萦芯说:“这是李藿,咱家的大郎,是你阿兄。”

见她没说话,又补充道:“先时未与你说过,大郎是我与你大娘所生,后来你大娘过身……”

不知是想到第一任亡妻还是什么,阿耶隐去了很多过往,梗了梗才说,“大郎一直养在安乡,去年才接到任上。还不快与你阿兄还礼。”

萦芯呆立当场。

长到六岁半才知道自己亲爹是二婚,还有个儿子,竟在阿娘病重时才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