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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荷倚着大迎枕, 低声道:“把饭菜都撤了吧, 看见心烦。”

慧敏屈身应是, 和碧蓝一起, 拾掇小几。

慧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把柴窑美人瓶里的鲜花给换了,“夫人,喝口水吧。”说话间,她满了一盏红枣莲子茶递给新荷。

新荷接过来, 抿了几口, 随手放在一旁。她还在想刚才虎子说的话。

上午辰时一刻,皇上驾崩。而后不久,皇极殿发出讣告。

京都各个寺院开始击钟造福,“哐哐”声, 响彻天地。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镇国将军府。叶老将军和长子叶瑾文、三儿子叶瑾瑜赶忙换了丧服,坐马车往宫里赶。

蒋氏亲自去找了府里的大管事,让抓紧赶制丧服、丧髻、麻鞋等。

帝丧是国之大丧——京都禁屠宰十三日, 全国服丧十九日。文武百官以及家中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均需进宫哭丧,早晚各两次。分封各地的亲王、郡王、王妃等也要居于本地面向宫阙的方向哭临致丧。

蒋氏交代完事情, 往「静安堂」去。她到的时候, 二弟妹叶氏和三弟妹田氏也到了,正陪着叶老太太说话。

叶老太太坐在贵妃榻上,脸色不大好, 此时见蒋氏进来, 就抬头和她说话:“……当今圣上驾崩的太突然了, 听你们的父亲说,太子还是个童稚小儿,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母亲,您不用担心。舒哥儿是内阁首辅,他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林氏时常听夫君提起顾望舒的才干,出言安慰道。

蒋氏也跟着劝,又说了让府里的针线坊做不缉边缝的斩衰……斩衰是粗麻布缝制而成,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

叶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夸赞:“你这事做的好,都想到我前头去了。”

田氏想起一夜未归的长子叶辰宇,说道:“宇哥儿昨夜就被舒哥儿叫去了,一直未回,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形怎样了?”她不自觉地叹息。

“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舒哥儿的媳妇怀着身孕,明日进宫哭丧怕是要吃不消。她又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不去又不行……”叶老太太叹口气,发愁了一会,摆手道:“你们没事就先回去吧,把自己房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安排妥当,最近三天也许五天都忙的很,别出什么乱子了。”

三个儿媳妇儿皆屈身应是。

梁婉瑜一直站在叶老太太的身旁,很安静地喝茶。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或者什么时候不说话。

叶老太太的脸上遍布忧色,实在是担心外孙媳妇儿。等儿媳妇们都离去了,她叫上梁婉瑜,往隔壁的顾宅去。

庭院里起风了,夏季的热燥就吹下去些。

新荷刚从虎子那里得到了消息,吃惊之余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叶老太太就到了。

“外祖母,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情派个丫头过来说一声就好。”新荷屈身行礼,笑着把人往屋里请,又让丫头们上糕点、茶水。

叶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心疼道:“傻孩子,外祖母挂念你……明天就要进宫哭丧了,你这身子……可怎么办?”她叹口气:“你这边丧服什么的,就不用操心做了,你大舅母那里正在赶制,一起吧……”

“这样,不好吧?”新荷一愣。

“有什么不好的。”叶老太太转头和郭嚒嚒说话:“你去老大媳妇的房里跑一趟,按照我的意思和她说。”

郭嚒嚒答应着,屈身应是,转身出去了。

梁婉瑜进门后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会笑笑道:“二表嫂,您怀着身孕不方便,就听姑婆的吧。二表哥在宫里忙碌,您好好的、他才安心不是。”

“……就是这个理。”叶老太太笑着看自己的侄孙女,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平时话也不多,一旦开口就像解语花一样,说的人心里舒坦。”

新荷答应一声,也微笑道:“瑜表妹蕙质兰心,我心里也很喜欢。”

梁婉瑜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几人说了一阵子话,神情都渐渐放松了。

庭院里,慧文在侍弄睡莲,粉色的,像碗口一样大。很是小巧、秀气。

傍晚十分,进宫的人都慢慢回来了。新荷终于见到了四叔,他眼睛里都是血丝,昨晚应当是一夜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