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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真是麻烦你啦,这大晚上的……你也是不容易。”

一老一少并肩沉默地坐了许久后,时醒几番犹豫,最终还是伸手抓住了老人的手,安慰地握了握。

老人反拍了拍他的手,慈祥的表情,让时醒联想到了自己的祖父。

大概是看距离八小时的期限越来越近,老人也不再抱任何期望,低下了头,时醒看着蛮担心的,试图聊些别的,可一开口就是一个窝心脚:

“那个,大爷,您去世……多久了……”

这问题一出口,时醒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大爷却笑得很平静:

“我说出来你不要怕哦,年轻人,我就是在八二年的元旦晚上死掉的。”

时醒猛然回头看向了日历方向。

1982年,元旦……

老人已经死去二十多年了?

被照片的执念牵绊了二十多年?

时醒立刻起身,咬咬牙,说:

“我再替您找一遍!我刚才说不准有什么地方漏过去了,我……”

老人却微笑着摆摆手,说:

“不用麻烦啦,小伙子,我老头子一辈子没得结婚,没妻没子,死掉就死掉了,不要紧。我死了后,就流落在外头,一直在找回家的路,找呀找,找了好长好长时间,昨天好容易才找到的,可你也瞧得到,我老头子眼睛不灵光,要找东西困难得嘞,所以才想起托人帮忙的,连累你一晚上没得觉睡,真的对不住……”

时醒不吭声,刚准备往卧室走,想看看自己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就见一个人影从卧室里栽了出来。

路早白扶着因为宿醉而剧烈炸疼的头,扶着墙壁,看向了时醒与老人,脑中消化了一遍系统的任务后,就艰难地开口问时醒:

“整个屋子……都找过了吗?”

时醒几步上前,自然地揽住了早白的腰,可做出这个动作后,早白还没什么反应,他心里反倒抽了抽:

“找……找过了,什么都没找到……”

路早白的头现在疼得像是有五百只鼹鼠同时在他脑袋里做窝,但他还是强撑着问老人:

“大爷,请问您一句,您是一直住在这个楼里吗?”

老人忙不迭点头:

“是的呀是的呀,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东西少,在这楼里住了也有几十个年头啦……”

路早白扫视了一圈被翻了个遍的客厅,推开了时醒,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对大爷欠欠身后,拉开了大爷的大衣拉链。

在他靠左的内兜里,赫然放着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两个相貌俊朗、穿着民国时期学生装的青年并排而立,两个人挺拔的身姿和儒雅的气质,看上去无比搭调,其中一个看上去更加文气的男人,还能依稀看出眼前枯槁老人的影子。另一个人则有几分英武气息,胳膊正搭着老人的肩膀。

两个人都带着笑,那种亲昵而自然的气场,看着就叫人舒服。

照片的左下角,印着新新照相馆的标志,还有一行已经褪了色的日期:

1923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