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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眼里出西施?”陆永丰笑弯了眼,调情道:“就这么喜欢我?”

汪明看他一眼,也调侃道:“我倒想喜欢你,但我怎么敢呢?”

“我是能吃人还是怎么的?”

汪明反问:“我要是喜欢你,还怎么呆在你身边?”

“嗯?”陆永丰没反应过来。

汪明歪着头,圆圆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你跟宴姐分手的时候说过,你从来不会留喜欢自己的人在身边。”

说起来,他现在的这间病房,倒正巧是当初文宴扬住的那间。当时他躲在衣柜里,而文宴扬躺在他如今正躺着的病床上。陆永丰对她说:“我需要的是一个不爱我也不管我的情人。”

那时候他还笑傻子才会喜欢陆永丰呢,没想到一转眼他也成了傻子。苍天饶过谁啊!

陆永丰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出,转了转眼睛:“嗯……特殊问题特殊对待嘛,我觉得我也挺喜欢你的,乐意你待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汪明万万没想到他打了个直球,差点被口水呛到。

陆永丰耸耸肩:“不是喜欢你,谁要陪你吃一个月猪蹄。”

这脑回路太奇怪,又奇怪得太契合陆永丰,汪明一时无法反驳。

他只得闷闷地说道:“你真好。”

“哎呀,一般般啦。”陆永丰毫不谦虚地接受了他的奉承。

“但是陆永丰,我不值得你的好。”

汪明话锋一转,淡淡地说:“苦难不是人自甘堕落的借口,我最后走到这样肮脏、低贱的地步,我自己也责无旁贷。我知道你同情我,但是你没必要因为同情而在心里美化我的形象。”

陆永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汪明耸耸肩,“我是挺倒霉,但除去可怜的滤镜,我没那么好。我不够聪明、滥圣母,还作,这也是真的。陆永丰,你是个潇洒的人,不必因为同情就让自己背上不必要的负担。”

陆永丰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你说我这段时间对你这么上心,是因为同情你?”

汪明决然地一点头,不带感情地说道:“陆永丰,我不想你因为搞混了同情和爱情,就把自己赔上去。”

陆永丰沉默了片刻,转身丢下一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汪明安详地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大步离开。陆永丰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带走了傍晚时分的最后一缕晚霞。

陆永丰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在他人生的前三十三年从没有为什么事情而后悔过,但很久以后,每当他回想起这一个美丽而短暂的黄昏时,他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让他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再走快些!

陆永丰匆匆从汪明的病房里出来,匆匆开车离开医院,开出二环,一直开到s市与隔壁市的边郊,陆家在这里买了一块地,有水的一半做成了湿地公园,有山的一半便在半山腰处起了个庄园。陆永丰绕过巨大的湿地公园,又沿着盘山公路开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庄园是陆家老爷子的手笔,他退休时为图个清静,便在这里建了个颐养天年的别庄。因此这里一切都按着他的喜好来修葺,台榭廊苑,蔚为大观。

陆永丰穿过郁郁苍苍的奇花异草,径直走进了庄园中心的主宅里。早在陆永丰驱车进大门的时候门卫就已经通知了管家,于是主宅里灯火通明,管家身边站着几个家仆,都站在门口迎接。

陆永丰摆摆手,开门见山问:“爷爷还没睡吧?”

管家微笑道:“按照老爷的日常作息,还有半小时,现在他在书房看书。”

陆永丰向书房处大步迈进:“好嘞,待会见。”

书房的黑胶唱机传来宏丽壮阔的巴洛克音乐,是陆永丰最讨厌的旋律。他鬼鬼祟祟地探了颗头进书房,便见到陆家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眯着眼,正在翻阅一本《德意志意识形态》。

陆老爷子没抬头,眼睛还流连在书页中,淡淡斥道:“门也不敲,谁教你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