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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没什么不吉利的,又不是抄没的东西,只是咱们打造出来还来不及拿过去,那边就坏事了,而且这价格最好商量,式样又是时新的,最划算不过。”

听金掌柜巧舌如簧地兜售,章晗心念一转,随即皱眉说道:“就算如此,这式样我总觉得太跳脱了些。东西要稳重大气,式样也要清雅不落俗套,分量更重些不妨事。若是事情成了,我立时就给你定钱,回头过几日就派人来取东西。”

此话一出,金掌柜立时更加殷勤,当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小姐打算要多重的?”

“至少得二十多两吧。”

“您且等等。”

金掌柜立时来到了柜子旁,又双手抱出了一个匣子来,当着章晗的面打开了盖子。相比刚刚那一套,这一套上头嵌宝镶玉,一色都是金累丝的。寿字纹云头分心,牡丹挑心,一对云纹掩鬓簪,一支花瓣纹金簪,一支梅花形顶簪,再加上一对掐丝錾花耳坠,总共是八件东西,俱是沉甸甸金灿灿的。章晗只一过目,就知道这亦是权贵人家定做的头面。

“这又是哪家的东西?”

“是六安侯府。”金掌柜见对面这富家小姐愕然之后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眉宇间淡定得很,他便心中一喜,知道这位决计出自那些顶尖的门庭,连坊间百姓又惊又怕的这等事也看做等闲,于是便搓着双手道,“这一套是最合适的,想当初是六安侯给六安侯太夫人打造的东西,用的是官铸的金锭子,成色极好。一共是二十八两半。而且也不是件数太多,正适合年纪大些的夫人太夫人。我也不多要。小姐只要能给二十四两金子……”

“不用说了。这两套我都要了。”章晗冲芳草伸出手去,接过荷包从里头掏出两颗金瓜子丢了过去,见金掌柜立刻敏捷地伸手一抄接在手里,她就站起身。又把手中珠钗递了过去,“这金瓜子是定金。你把东西预备好了,如今风声紧了些,等半个月抑或一个月后。我让人拿着金子来取。至于这珠钗。你看看可能修补?”

这珠钗只是今天一个借口,那金掌柜取过之后,见那颗最大的珠子已经是碎了,不禁连连摇头,道是自家没有这样的南海明珠,章晗自然顺理成章又收了回去。

芳草眼看着章晗如此做戏。已经是看得呆了,出门的时候忍不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亏得旁边的章晗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随即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没出息!不就是我偷偷跑出来一趟,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就算爹娘怪罪下来,自有我去说话!姑妈可是王妃,好容易从陕西回来一次,不好好巴结怎么成!”

说完这话,也不等芳草开口,她就自顾自径直往前走了。而金掌柜见芳草慌慌张张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再低头去看手中那两颗赫然是内造的金瓜子,想想章晗刚刚透露的只言片语,他心里已是一丝一毫的疑惑都没了。这王家和顾家不久便会是昨日黄花,再加上他背后还有人撑腰呢,有什么好顾虑的?想到这里,他连忙殷殷勤勤地送了出去。

快到前头店堂时,章晗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等等,我倒是忘了。王家倒也罢了,可别说顾家还有一位娘娘,一位皇子,武宁侯长公子还尚了公主,就是武宁侯有事,顾家还有一位威宁侯呢!万一顾家此次度过了难关,到时候来找你要东西,你给不出来,岂不是要攀咬出我?”

这连番话一出,她就看见那金掌柜脸色一下子黑了。不等金掌柜开口,她又低声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未必,如今武宁侯下了狱,听说威宁侯也遭了人弹劾,说不得顾家这一回就一蹶不振了……哼,二哥常说那些御史犹如一堆苍蝇一哄而上,万一有人安上窥伺皇位结党营私的罪名,兴许连淄王殿下也保不住。”

金掌柜原本正懊恼进项颇丰的两桩生意兴许得黄了,可听到章晗的自言自语,他的眼神顿时闪烁了起来。顾家夫人小姐们在他这儿定做的东西,除了那套金头面,还有金项圈金手镯等等,林林总总还有价值七八百两的首饰,倘若顾家真的倒了,这就是一本烂帐,他只需在账面上做平了,孝敬东家大头,自己至少能落下不少进腰包!

东家素来是皇帝发落哪家就参哪家的本,自己只要挑唆两句必然能成!

想到这里,他就点头哈腰地说:“小姐尽管放心,您只管等着顾家倒了之后再来取东西。这么多年了,皇上他老人家发落的人家,有几家还有翻身机会的?”

如此信誓旦旦,兴许这家伙能捣鼓出一些名堂来!

章晗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微微点头之后方才往前走。等到金掌柜送她和芳草出了铺子,她正预备招手叫对面停着的自家马车过来,却突然瞥见旁边一家卖书和文房四宝的书斋中,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点头哈腰地送了一个打着呵欠的年轻人从里头出来。

“公子尽管放心,那幅画可是货真价实的珍藏,那一方方印记可做不得假,如今也是急着脱手,这才只卖三千两,而那几幅字也都是真迹,加在一块真是不贵……”

“得了得了,我回去和我家老头子商量商量,若是能够,少不得全部包圆了,没我答复之前,你可别许给其他人,之前那定银你收好了!”

听到这吊儿郎当,可却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章晗为之大愕,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恰逢那年轻人也正好瞧了过来,四目对视之间,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怎么是他?

认出是赵王世子陈善嘉,章晗联想到前两次见到此人时,俱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此时他却是神情懒散一身纨绔子弟的光景,一时间几乎认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就当她惊愕之际,陈善嘉也仿佛醒悟了过来。觑了一眼章晗那身远远比从前张扬的打扮。还有那个在六安侯府见过一次的金项圈,他立时摇着扇子含笑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不想竟会在这遇到表妹……要不然,我顺便送表妹一程?”

陈善嘉竟如此顺水推舟。还给自己胡诌了一个表妹的身份,章晗头疼的同时。也不得不顺势轻笑一声说道:“多谢表哥好心,只求你回去之后别拆我的台就行了,我可不想人人都知道我偷跑出来!”

说完这话。她立时一把抓着芳草匆匆忙忙到停在对面的马车前。飞快登车之后就吩咐车夫快走。直到出了大中街,她才对那车夫问道:“之前可有什么人来和你搭过话?”

“回禀姑娘,没有,小老儿谨守姑娘吩咐,谁都没理会,一个字没说过。”

如释重负的同时。一想到今天阴差阳错竟是遇到了赵王世子,甚至还被对方看到自己从那金银铺出来。自己又看到了对方截然不同的做派,章晗仍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见一旁的芳草满脸又是迷糊又是惊悸,她便沉声说道:“别想这么多了,万事有我呢!”

只可惜她手头没人,顾泉只是对顾家忠心耿耿,否则她一定要去打探打探,陈善嘉到底去那家书斋干什么了!身份悬殊,即便她给金掌柜的定金颇为丰厚,又有那么一笔大买卖,可只要陈善嘉存心去打探,金掌柜必然禁不住吐露出什么来!算来算去,竟是算漏了这么一位人物,如今只能暂且先尽人事听天命了,毕竟此事并非一定能成!

而陈善嘉会合了几个随从之后,嘴角却露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一旁一个心腹随从觑着他脸色,忍不住低声建议道:“是不是要去那家金银铺问问,之前那位姑娘究竟去干什么了?”

“不要自作主张!”陈善嘉若有所思地一扬眉,随即才吩咐道,“此事暂且先不用理会,咱们回去!记住,过几日来拿银子来取那几张画,尤其是那幅前朝开国太祖的《群臣赏春图》,一定要拿下来!画到手之后,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幸好某人太贪心了,否则这空子哪里找?倒是那位章姑娘在这种时刻跑去隔壁那家金银铺……记得,那是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阶暗地里经营的?

倘若没有突然杀出来的赵王世子,章晗自觉今日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纰漏,至少比自己贸贸然拿着太夫人信物去找那位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强。可现如今,她坐在车厢里,心情却是七上八下怎么也没法安定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争吵声,起初还觉得兴许是路上行人争执,可下一刻,她就辨认出了顾振的声音。

“老四,你别以为现在还是从前!你能进去,我凭什么就不能进去!须知我是兄长,又是顾家宗子,你再敢拦着我进去,休怪我不客气!”

“三哥,我只是奉祖母和母亲之命来送些饮食器具,并不曾见过二位表妹!如今家里正多事之际,你既然说你是顾家宗子,此时此地闹起来,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若是你再不知轻重不识大体,那该不客气的是我才对!”

听出此时和顾振争执的竟是四少爷顾铭,章晗不禁愣了一愣。把窗帘挑开一条缝,她就只见顾铭按剑而立寸步不让气势凌人,而顾振虽气得直发抖,手指眼看都要指到了顾铭鼻子上,可僵持了好一会儿,却是顾振气咻咻地拂袖而去,后头几个小厮见他上马,立时飞一般地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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