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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乘光作势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道:“就你这样,连无名公子一剑都接不住,顶什么用?郎君素来心善仁慈,以后切莫在他面前说那些死的活的,只管用心替郎君办事就成了,别的少说。”

没看方才无名公子那眼刀子甩过来,割得人生疼生疼的。

少年闷声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乘光道:“难道只有你对郎君忠心,肯把性命舍与他?你问问这满庄子上下,是不是一大半的人都跟你一样,愿意豁出性命去救郎君。”

说到伤心处,乘光眼睛也忍不住感慨万千:“别觉得自己命苦。这个世上苦命人何止千千万万,谁没有三两件伤心事?生在这个时候,能活着就是万幸。你看阿沅姊姊,她还是先秦贵族呢?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家破人亡,好好的世家贵女,最后沦落为奴。我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阿翁阿母,从小卖身为奴,打骂挨饿受冻不过是家常便饭,换过三个主家,最后命好被主母买了回来,派来伺侯郎君,这才过上了几天像人的日子,不然我都忘了自己是个人,不是个牲口。”

说到这里,乘光自嘲地笑笑:“说不定在那些主家眼里,我们连牲口都不如。”

“唉,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总之呢我们只要记住一件事,以后跟着郎君有肉吃。”乘光最后用樊伉时常说的一句话做了总结。

沉默寡言的少年跟在乘光身后,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屋子里樊伉扭头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无名道:“醒了?吵到你了?”

“睡醒了。”无名伸了个懒腰,瞅着桌上的平板玻璃,说:“那就是郎君说的要给仙宫做窗户的玻璃?”

“是啊。”樊伉举起来正要给他送过去,被无名伸臂接了过去,指腹在玻璃边缘滑了一下,说:“挺锋利的。”

樊伉道:“这种吹出来的还好,要是拿金刚石切出来的边缘,那才叫锋利。”

这种的边缘都钝了。

无名没问什么金刚石,将玻璃举到窗边,对着阳光仔细看了许久,点头赞许道:“果真是仙术。”

樊伉:“……”

仙术什么的太夸张了吧。

这个其实说穿了也是物质在特定条件下所发生的物理化学反应罢了。

不过,放到人们对于居住的地球的认识普遍还停留在地方说的程度上,这确实属于很高深的学问。

要不樊伉怎么在心底里有点鄙视贵族呢?

那些个世家望族总以贵族自居,认为自己是文化人,高人一等,看不起普通人。

其实在樊伉心里,那些贵族算个屁的文化人,真正的文化人应该是这些勤劳聪明的匠人才对。

贵族们是有学问,但他们的学问是为了统治者服务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去统治奴役另一群人。

只有这些匠人的智慧才是真正用于民生民计,推动社会发展。

这些人才让樊伉打从心底里尊重。

当然,这个时候樊伉很不要脸地把自己从贵族的圈子里摘了出来,放进了匠人这一类别里。

“走走走,去看我给你建的仙宫去。”无名把平板玻璃放下,兴致勃勃地提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