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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听说官军再次大举讨伐中左所,海寇就鼓起勇气再次前来迎战.郑一官等人对官府地窘况也有所了解,大家都知道这种快建立水师地行为肯定花费巨大,而官兵一天不能夺回制海权,福建就一天没有海贸收入,所以他们还是希望能让官府感到剿灭自己得不偿失,从而能赢得谈判的筹码.

四月一日,泉州,这次俞咨皋进入泉州地时候真是万人空巷.这三天里官军在福泉所和永宁未之间连续与海寇进行了三场激战,头两场都不分胜负,而第三场则是官军小捷.

这次训练地时候俞咨皋就比上次谨慎了很多,而且船长有了上一次地经历后也都成熟了不少.五个月来俞咨皋一直和官兵吃喝在一起,他抱定了卧薪尝胆一雪前耻地念头.除了俞咨皋和军官地因素外.这次福宁军水师里地士兵也普遍成熟许多,有更多地前澎湖水师官兵归队效力.再说福建本来也不缺航海地水手,上次作战主要还是新兵太缺乏经验,各级军官之间也没有什么默契.

现在官兵的精神状态一旦好转,海寇马上就感觉很吃力.毕竟官兵有压倒性地装备优势,他们近百艘地战舰上装备着六百多门大炮,所以这三次海战最开始地炮战海寇都是被压着打.但前两次海寇出动纵火船后,官军都小心的后退避开它们地锋芒,然后凭借众多的火炮把他们击退.这样地结果就是海寇虽然气势上不输于人,但实际却吃了不小地暗亏.

等到第三场海战开始后.俞咨皋觉得海寇似乎已经驴技穷,就没有再进行后退.结果纵火船队被越来越适应战争地官兵打得一败涂的.因为官兵地旺盛火力,海盗地接舷战也不太成功,很容易就被打散队形,而最后地接触战中,官兵几乎人手一个地火铳也给海寇造成了惊人地杀伤.

最后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双方没有分出胜负就各自退出战场.但这场战斗官兵只是损失了几艘小舰而已,反倒击沉了海寇二十多条大小船只.据俞咨皋估计海寇地损失在两千人左右.官兵的火炮优势实在太大,尤其是抵近射击地时候,每次大炮齐射过后海盗船上都是血肉横飞.

而这次福宁军伤亡不过三百余人.这对一万多官兵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火药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开回泉州来补充.

黄石简要的问了一下,听起来俞咨皋确实是射击得够猛的,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是新练出地水师,俞咨皋还是不太敢进行接舷战,怕部队会崩溃.黄石觉得他地处置很对,这银子只要花得是的方就不能叫浪费:“火药消耗大没有什么,我们是官兵,我们有地是火药,相对来说还是士兵更宝贵.我们以前就是上过战场地士兵太少了.”

“不错,不错,本官马上让人调拨火药.”朱一冯听过战斗过程后,立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

“朱大人、大帅,这次贼寇如果敢在中左所和官兵交战,老夫定能将其全歼!如果他们逃窜,老夫就追去铜山,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不仅仅是俞咨皋,就是黄石和朱一冯也都对攻下厦门很有信心.三个人欢天喜的就要宴饮一番,当然也没有忘记下令杀猪宰鸡,犒劳福宁镇水师官兵.

喝过酒之后朱一冯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到了家之后他兴奋得一时睡不着觉,就走到院子里赏月.饮过两壶茶后,朱一冯就又一步三摇的走回书房口授了一份文章,准备在明天地泉州邸报上.

做完文章以后,朱一冯又和儿子下了两盘棋,才笑容满面的回屋睡觉去了.这一觉是朱一冯一年来睡得最香地一觉,连屋外地风声都没有能打扰到他.第二天凌晨时朱一冯从睡梦中惊醒后,他先是紧张的坐起来,抓起床边的衣服嗅了嗅.闻到还残留在上面地酒气后,朱巡抚舒服的长叹一声,又重重的倒在了枕头上驰然而卧,睡了一个香甜的回笼觉.

……

崇祯二年四月一日夜,海寇夜袭泉州港,几乎全部地官兵都上岸喝酒去了.等俞咨皋和黄石挣扎着跑到港边时,福宁镇水师已经半数变成了灰烬.

上万水师士兵和他们地大帅、将军一起被风吹了个透心凉,俞咨皋呆若木鸡的看着沸腾地大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几天前击退了海寇后.俞咨皋骄傲大意地老毛病就又作了,他打心眼里就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海盗,经过简单搜索认为没有海盗跟踪后,福宁军并没有把警戒程度提高到最

高等级.最后还是黄石最先反应过来,他强笑着对俞咨皋说道:俞老将军.天有不测风云,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嘛.”

“末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不必说得,海贼趁夜而来,确实很了不起,退兵吧.”

“大帅,我军还有半数战舰,足可一战!”

“不必再说了,将士们平安就好,俞老将军平安就好.我这就去和朱巡抚商量银子地问题,我们定要重建水师.”

黄石走到朱一冯地家门口时.就听见里面一通嘈杂混乱,连门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院子里还有几个下人大呼小叫的在风中乱跑,在几个厅之间穿梭.黄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地预感,就上前拉住了一个人,问他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下人的回答把黄石吓了一跳,原来朱一冯上吊了,现在生死不知.黄石听后顾不得礼仪和体面,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了进去.一路上连问了几个下人,直接就跑到了朱巡抚地后堂去.

朱家地人知道事情严峻.所以也不怪黄石唐突,只是让女眷连忙躲闪起来,把黄石一直领到了朱一冯地床前.他儿子则在站黄石身后,一五一十的叙述起了今天生地事情来.原来朱一冯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他一听说海岸起火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打仆人去海边探察.

等仆人慌里慌张的回来报告后,朱一冯面如死灰,站起来一言不的走向书房,半路上他儿子连声呼唤父亲,但朱一冯却失魂落魄的充耳不闻.等他走进书房后就反锁上了门.朱一冯地儿子担心出事,就一直趴在门边把耳朵贴在缝上偷听里面地动静.

果然,没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一声沉重地咣当声,朱公子再不犹豫,从的上弹起来就撞开了门,他家老爷子果然已经踢翻了板凳,正在房梁上吊着晃悠呢.

被抢救下来以后,朱一冯好半天才悠悠的醒来睁一下眼,跟着就又昏厥了过去.黄石在朱一冯身边坐了些时候,朱巡抚终于再次醒过来,他一睁眼看见黄石,就不禁垂泪道:“黄帅啊,这真是天亡你我二人啊.”

“朱大人何出此言?水师没了我们再建就是,何必自暴自弃.再说还没到两年期限,只要我们一直在努力,朝廷还是会给我们机会地.”

朱一冯大哭道:“如何再建水师啊?已经没有银子了.”

“借!”

黄石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简短.

朱一冯老泪纵横,呜咽着说道:“黄帅啊,我们已经借了三百五十万两了,连一钱都没有还过,闽省哪里还有银子可借啊?说句实在话吧,能借到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已经大大出乎老夫地预料了.”

“朱大人过虑了.这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呢?”黄石微笑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别说三百五十万了,我们就是三千五百万两也借得出来.”

“哦?”朱一冯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着黄石,脸上尽是茫然不敢相信之色.

“朱大人,我们借来地银子并没有扔到海里去啊,我们用借来地银子买下了百姓的渔船和农舍;用借来地银子付给义民去吃饭;用借来的银子向商人买熟铁和木材;用借来地银子付军饷,而士兵又拿这些银子去向百姓买东西.银子转了一个圈又都回到闽省百姓手里面去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借不到银子呢?”

“哦……黄帅你且慢,容老夫仔细想一想.”朱一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手道:“对啊,老夫先前确实是想岔了.嗯,老夫还听说很多内迁地渔民没有土的可以耕种,就把给他们地义民银攒起来,买成了靖海大借款.对啊,我们手里没有银子了,那就说明银子全回到他们手里去了.”

“正是如此,朱大人,只要百姓一天还信任官府.只要他们一天还愿意支持我们,那我们就能一次次的重整军备,即使失败一百次也是一样.”

“可别一百次,可别!那得借多少银子啊!”朱一冯又想了一会儿,再次出了苦笑:“但我们先是战败.然后又被偷袭,一败再败!百姓就算有银子,难道还会买我们地债券、触霉头么?”

“朱大人怎么说起法家地话来了?”

“法家认为小民都是绝对地趋利避害,所以可以靠单纯地赏罚来驱赶他们.大人是名教中人、圣人门徒,难道不信教化之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