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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张太后托以腹心,但朱宁也不敢真把自个当成这仁寿宫主事的人,之前派人以皇太子病倒为由去请御医,随即又请示了张太后,打发心腹去宣范弘和金英,同时又指示钟怀坐镇御马监不得擅离。这会儿见两人进来,她便微微一点头,也不多说,径直把人带到了张太后床前。

范弘金英都不是没经历过事的,见了仁寿宫院子就已经觉察到不对,这会儿见暖阁中如此光景,双双都是面如土色。跪在床前行过礼后,他们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仁寿宫一应事宜,都由阿宁做主。外间内臣的事,你们两个掌总,内阁送进拟好的题奏之后,你们仍是送仁寿宫,一应如常,明白了吗?”

“是,老奴明白。”

“对外就说,皇太子身染重疾,为防别人再带进什么不好的气息来,不许人进仁寿宫探望。还有,东西六宫先封了。”

当初朱高炽突然驾崩,张太后坐镇京城的时候,就曾经封过东西六宫,因此,范弘金英虽则同时心中一凛,但全都不敢有违逆,齐齐叩下头去。他们都知道,要是皇太子患疾的消息散布出去,很可能东西六宫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反应,于是范弘犹豫片刻就问道:“太后,那东西六宫要不要加派人手……”

床上的张太后已经由一个宫人搀扶着半坐起身,但脸色仍是极其不好看,张了张口没能出身,遂掐了掐那宫人的手。那心腹宫人忙出声唤道:“郡主,郡主!”

朱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快步上前。掀起帐子入内,见张太后还好,只是仿佛想要说话,她连忙在床沿上坐了,把耳朵凑了上去,听了片刻便回过头来看着外头的范弘和金英。

“太后说了,东西六宫由得他们去,只要外头严加看守,内中她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东厂的人手有限,与其摆在这里,还不如把外头的事情好好收拾干净,不要让皇上回来烦心。司礼监也是,内阁题奏不许耽误,务必不能让外头起疑心。”

“那……孙贵妃和吴嫔……”

金英这一问,朱宁也是脸色微变,忙去看张太后,却发现这时候张太后的脸色陡然一变,顿时顾不上那许多,高声把御医又叫了进来。须臾,四个御医一溜烟地冲了进来,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内外分别,为首的那个匆匆诊过脉,立时道了声罪,要来医箱之后打开盖子,一针便从张太后手上刺入,随即又是一针,待到又要动手时,他却有些犹豫了。

刚刚要不是事急从权,他也不会有胆子刺下这头一针,可剩下就麻烦了。而汤药的作用毕竟不如针灸迅速,要真是他们诊断得那样是突发心疾,再不赶紧兴许就来不及了。他正想得满头大汗,一旁的朱宁见张太后竟是昏了过去,咬咬牙突然抢过了他手中的那一包针。

“你报穴位,我来!”

“郡主!”

“少说废话!”

“是,针灸手上内关、合谷,足底涌泉。轮流针灸这三个穴位,等太后苏醒之后才能服药……”

指使两个宫人把那御医带到外头去开药方煎药,又让范弘和金英先出去,朱宁就又放下了那一层厚厚的漳绒帐子,随即返回张太后身边坐下,咬咬牙说道:“太后,你千万挺住!”

用锦被严严实实包裹住了张太后的身子,朱宁就掀开下半截被子,随即轻轻褪去了那脚上的袜子。把针包打开放在一旁,她就拈起了其中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一下子扎入了张太后的脚底。轻轻捻动着银针,见张太后依旧未醒,她少不得继续施为,又在。虽说她和小五学过,父亲周王朱橚在世的时候她也多次给他针灸过风湿关节,可毕竟不像此次那么凶险。

室内烧着地龙火盆,原本就温暖如春,因此不过一会儿,她就感到满头大汗,不一会儿就连后背心的衣衫也湿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方才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扭头瞧见张太后已醒,她顿时长出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了床沿上,半晌才开口唤了一声。

“太后醒了!”

虽则胸口仍是闷恶难当,但张太后毕竟是清醒了过来,等看到朱宁取下自己涌泉和内关合谷穴上的银针包好,又重新盖好了下头半截锦被,她立时明白了过来,看着朱宁的眼神便多了深深的感激。等到外间御医又上前叩头报了药方,奉上以前合好的丸药让她送水服下,她便微一点头,示意其出去抓药煎药。等到人全都出去,朱宁才在床沿再次坐了下来。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御医不敢用针,所以我斗胆……”

“阿宁,你很好……”张太后已经是没了多少说话的力气,只是轻轻握着朱宁的那只手,“你务必要看好皇太子,以免有人趁机生事……还有,明天一早,让张越出宫去,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