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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强忍困倦睁开眼睛,张越就瞧见曹吉祥站在床前,满脸的焦躁,一皱眉头方才想起身在何地,于是一骨碌坐了起来:“什么事?”
“这是内阁杨阁老拟好的诏令,太后已阅盖玺,请大人用印。”
尽管屋子里的火盆未熄,但这不是有地龙或是火炕的屋子,半夜三更一起来仍是格外的冷。张越见曹吉祥已经拿来了他那件厚实的大氅,就立刻接过披在了身上,借着旁边那刚刚点起蜡烛的灯台,他便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这份诏令,随即心中一惊。
这竟是要锦衣卫一体拿下定边卫上下所有百户以上军官,同时通州其余驻军不得擅离驻军一步,同时又派出京营精锐,前往武定侯田庄捕拿武定侯长子郭聪!
“大人。”
张越点了点头,便快速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衣物穿好,待到了桌前,他方才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篇诏令,果然发现了不少含糊其辞的地方。他知道此时不少事情尚未弄清楚,而曹吉祥无疑并不是知道内情的那个人,于是便先是盖上了那枚银记和兵部正印。曹吉祥接过东西之后小心吹了吹,随即匆匆快步出了屋子,外头须臾又传来了阵阵话语声。
不消说,这就是要派人前往传令了。
张越虽是常常歇在兵部,但每到傍晚家里总会派人过去,或是说住在衙门,或是说回家,总有个音信,这天也是早说了不回来。所以,晚上夜禁时分,家里东西角门都已经落锁,当一个宫里打扮的小宦官敲开了门,匆匆撂下一句张越这几天宿在宫里,一家上下全都吓了一跳,孙氏更是急得火烧火燎。
“好好的越儿怎么会歇到宫里头去了?”
张倬却镇定些。京里消息本就传得快,他虽是已经致仕,可还常常在外走动,傍晚发生的事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情知这等情形宫中也是防患未然,他便开口斥道:“慌什么,兵部尚书跟着皇上北巡,一个冯侍郎病得不成样子,就他一个,宣入宫以备赞襄也不奇怪。再说了,皇宫之中自有大军拱卫,你还怕他有什么危险?不要一有变故就惊慌失措,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里有鬼!”
平素夫妻俩说话都是和和气气很少红脸,今天张倬罕有地沉脸呵斥,孙氏不禁怔了一怔,随即才满脸担忧地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张倬也没工夫安慰妻子,又对杜绾说:“今天晚上难免多事,你出去吩咐管家高泉,上下半夜值夜的人加倍,小心门户。二门之内也是如此,落锁之后你亲自收好钥匙,不许任何人外出。”
杜绾一一应下,等出了上房,脸色便有些凝重。这事情虽在意料之中,可如今的发展却比意想之中更加严重——能够挑在皇帝不在京城的时候掀起这许多事,若说志不在谋逆,谁会相信?一想到这里,她便轻轻掐了掐手心,待回到屋子见琥珀和秋痕迎了出来,得知几个孩子并未惊动,她就点点头吩咐两人随自己进来。
尽管都是自家人,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因此杜绾也只是避重就轻地说张越因军务留宿宫中,秋痕自是懵懵懂懂,琥珀脸色却是微微变了变,但最后什么都没问就拉着秋痕走了。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杜绾想着人在宫中的张越,又想到了带着儿子在家陪母亲裘氏的小五,又不由自主想到了远在大宁的父亲。
愿上天保佑今夜无事。
仁寿宫东暖阁外间。
尽管是深更半夜,但歪在贵妃榻上的朱宁身上却穿得整整齐齐,连簪环都没有取下来。只是,一旁悄悄走过的宫人宦官却能听到,这位枕着那个定窑美人瓷枕的郡主正在微微打鼾,显是累极了。张太后入夜以后至少还合了眼,朱宁却是前半夜始终未眠,一直在皇太子那儿看护着,到后来听到宫门外送进来的消息又赶了过来,为张太后写了好几封信快马送走,直到刚刚才歪在榻上休息,谁知道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此时,就有宫人抱了锦被来给朱宁盖上,谁知只是一动弹,朱宁就突然惊醒了过来,一拉锦被问道:“什么时辰了?”
就在这时候,内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官惊恐交加的声音:“太后,您怎么了!”
朱宁一把掀开锦被坐了起来,也顾不得穿鞋子,竟是光着脚直接冲到了里头。见床上的张太后面色不好,她一面厉声阻止了那个急急忙忙要跑出门去的小太监,一面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心跳,随即把人半扶了起来。觉得仿佛是突发心疾,她就按照往日跟小五学的几招施为了起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好比一千年那么漫长,终于,张太后呻吟了一声,这才睁开了眼睛。
“太后!”
“阿宁,从眼下开始,不得你的令,仁寿宫不许人进出!”张太后好容易迸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即又感到一阵阵心悸,直到好容易顺过气来才开口说,“这里的人若有敢把我的事透露出去半个字的,即刻打死!你挑个妥当人去御药房,记着,就说皇太子病了。恰好趁着这当口,看看有什么不安分的人上下蹦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