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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翰伊城又在下雨。

高耸的城墙外,五里处,那条开阔的平静运河上绽放出万千雨花。

一艘乌篷船运河摇荡在河畔。

运河的不远处有一间小茅屋,里面原本住着一个艄公和他的妻子,然而现今他们的尸体已然腐烂,墙壁上溅上的鲜血也早被涂抹干净。

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躺在那张破烂的床上,盖着微黑的被褥,静静望着屋梁。

略显破烂的屋檐悬挂着不断的雨线,细细的雨密密地织着。一道闪电贯彻之后,原本只有草木和泥泞土地的屋外,骤然出现了数十把撑开的红色油布伞,将屋子包围。

雨拍在伞面上,拍出密密的鼓点声。

数把红伞向两侧微退,一位撑着普通油伞的男子从伞后走出,神情默然地望着破烂的屋子。

数息之后,男子沉声道:“所有人都以为你逃离了翰伊城,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并未走太远,而是藏在了这个地方。”

屋子中的黑衣男子缓缓转首望向了竹窗,而后掀开被子,略显虚弱地从床上爬下,给自己胸腹间的豁大伤口换了一块药布,然而他的伤势却远不止所表现出的这样简单,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而后开始扣衣裳的扣子,并未回答屋外男子的话。

又是数息的沉默之后,撑着普通油布伞的男子摇头叹息了一声,往后退了数步,退到了红伞的包围圈外面,退步之间他的裤腿已然便是泥水。。

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如雨水落下般迅速地释放开来,笼罩了整间小屋。

黑衣男子从桌上拿起剑,摆开了一块黑色的磨刀石,浇上了些水,坐在木凳上缓缓磨起了手中的剑。

“监察司主事隆成立,你监察司就派你来杀我?”黑衣男子一边磨着剑,一边低沉道。

磨剑的霍霍声传到雨声疾疾的屋外有些缥缈,隆成立淡淡一笑,又再度站到了包围圈里面,看着屋子,道:“暗武监同我监察司一样,虽都是以团队配合斩杀强敌,但都不乏强者,而张监主的实力也是强大的元尊之境。若是昔日的暗武监监主张浩,本官自然不敢,只是监主十数日前逃离翰伊城的时候本已重伤,暗武监的下属也全部殒命,又哪里还有多强的战力?本官足以。”

张浩的神情渐渐冷冽起来,微方的脸上满是冰凉之意,说道:“彭九零,果然是个傲慢的家伙。”

隆成立微微躬身,道:“彭司首若是听到张监主的夸赞,想必会欣慰一笑。”

“监察司的人,果然都如此厚颜无耻。”张浩冷笑一声。

隆成立面容上的笑意渐渐变化,变得几分阴沉,反唇相讥道:“比起张监主为了自保的欺君之罪,说到厚颜无耻,我监察司还是差得有些远。”

张浩将剑举在面前,通过暗淡的烛光看着锋利的剑刃,缓缓站起身来,而后推开屋门,站在了屋檐下。

数十把如血般娇艳的红伞极其压抑,他的黑色身影丝毫不受其影响,如同铁钉般笔直。

他毫无感情地看着隆成立,缓缓道:“若是今日我逃走了,你会如何上报?”

隆成立面色一变,眉头皱下,冷冷地盯着张浩,没有说话。

哗啦啦的雨声充斥着场间。

“原本我是必死之局,奈何彭九零急功近利,一刻都不愿多等,直接导致了我的逃离,也导致与前朝太子有关的所有的线索都断去,公输采尧也好,陛下也好,长公主也好,无论是谁的意思让他没有被罢黜,那么想必他也一定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唯有今日我被抓走,才能让他有些缓和。”张浩十分平静地说着。

“可若是我今日逃走了,你觉得,你这个前来抓捕我的主事,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缓慢而平静的声音就像是一块猛塞入隆成立喉咙的大块冰石,让他的喉间顿时难受且冰凉无比,又不知该发出怎样的声音。

“只怕到时候,隆主事会做出更加厚颜无耻的事情。”

嘲讽的话语让所有的红伞都为之微扬,拍在伞上的雨水顿时前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