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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就不轻松,不过这不轻松并不是因为这场大试,而是因为那些压在他心头的别样的心事,别样的大事。

他甩甩脑袋,坐在桌前继续翻动着手中的书籍,现今大试将即,要做到心无旁骛才行,很快便沉浸在了书海中去。

以往对于临阵磨枪,他的态度颇为鄙夷,但是到了此时他到觉得临阵磨枪的确是个很好的心灵慰藉。

夜色渐深,不远处一座角楼上开始响荡起悠远的钟声,来得丝毫不唐突,似乎来自万古前的夏夜般让人思绪缥缈,生出难以抗拒的倦意,荡生出滑向深处的睡意。

许多客房的烛火熄灭,鼾声传出,落谷城开始逐渐陷入深寂之中。

而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景阳的左臂那团剑形的符印顿时开始散出淡淡金光,他的神情骤然变化。

他微微抬起的自己的左臂,卷起袖子,只见钟声每一次响起之后的刹那,符印便会亮一次,在他身周附近便会因为左臂封印的真龙剑其剑意与钟声中蕴含的符力相抗衡而激荡出的空气涟漪。

“催魂钟?”景阳的双眉锁下,抬首望向了窗外远处的那座阁楼上的大钟,耳中回荡着这已然没有符力,唯存声响的钟声。

催魂钟是一件颇为古老的符器,闻此钟声的人,若非拥有高修为,或者强大的符器相护,都将陷入深沉睡眠,彻底失去抵抗的力量,这样的符器在当年的战场上也会有使用。

动用这样的符器让所有送试生睡去,那么自然有他的理由。

景阳吹灭了蜡烛,神情凝重地坐着,然而一个多时辰过去,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所有送试生睡个好觉?”

月亮渐渐高升,景阳才终于抵抗不住翻涌而来的睡意,准备去好好睡一觉,这样漫无休止的等待将会极大的影响他清晨的大试。忽然他的睡意全无,只因为他无意间对着窗外的一瞥,看见了数道如飞蝗般迅捷的人影自无比清冷的街道上闪过。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景阳不禁微笑。

这几道身影绝对强者,根本没有散发出强烈的元气波动甚至也没有发出一丝异响,若非他侥幸看到,也必然察觉不了。

鬼鬼祟祟的身影当然不会是九剑门的人。

大试期间聚集了无数的地方才俊,中州地大物博,各方官吏或者豪门之间的关系也如古树盘根错节,所以难免不让人联想到是门阀之间的争斗,牵连到了地方公子。

“九剑门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动手?”景阳站在了窗口,吹拂着从窗缝冲来的凉风,静静看着街道上如猫般无声飘过的数道身影。

且不提九剑门的人,落谷城现今驻扎着许多霖壁陵的军队,还有监察司的人手,汇聚了不知道多么强大的力量,这样堪称是军事要塞般的地方有人胆敢轻易出手谈何容易,这便已经证明了这绝对不仅仅是私人恩怨这么简单。

催魂钟便已经做出了证明,唯一的解释便是所有的势力都准予了他们行动。

数道身影逐渐消失,景阳一直陷入在沉思之中,数息之后微微蹙眉,拿下了主意。

两步轻盈的脚步迈到了自己的包裹前,将一件黑色的衣裳披挂在了身上,再在自己的脸上蒙上了一块黑布,直接从窗口翻身而下。

清冷的街道吹拂着夏夜的凉风,几分可怖的冷清味道仿佛钻入人的每一个毛孔,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景阳身体迅速贴近了街道一侧的墙壁,沿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轻盈的跟随了不多远,道路逐渐蔓延向了小道,巷道弯折,景阳忽然意识到这条路线有些熟悉,靠在墙壁的玉米杆以及画花的墙壁让他的目光难以游离开来。

他的双眉深深地蹙下。

这条小巷继续往前便是今日所去那家药铺。

“果然不简单。”不禁呢喃了一声。

他侧身翻入一间小院,而后小心翼翼地翻过一道道院墙,最终停在了一处小院内,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一棵葱郁的树端。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位中年妇女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中,好若寒冬凛风般干燥的声音缓缓在院子中传荡开来。

声音不大仅仅回绕在耳畔,却让景阳顿时冷汗,转头发现对方身上所穿的白色九剑门宗服,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

从树上轻盈地跳下,扯下脸上的黑布,景阳对着妇人躬了一身道:“拜见前辈。”

妇人带着浅浅皱痕迹的脸庞微微上扬,身材臃肿却满是雍容气质,目光越过院墙看向了月光朦胧的天空,浑身上下都如冬夜冻结的湖面般平静,“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景阳。”

“哦?”妇人眉头微挑,看向了他“挑衅监察司的那个渝南陵少年?”

景阳微怔,而后不卑不亢道:“不算挑衅,只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