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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语出惊人的西门吹雪,生怕他对自家小姐的人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叶英却是明白了西门吹雪的意思,他苦笑扶额,道:“虽然我觉得目下与且歌这般也无不可,却到底是有了名分以后我才安心一些。不过叶城主那边却是不肯放人的。”

叶英出身藏剑,自然是君子做派,当日若非情势不许,他是断不肯行无媒苟|合之事的。只是当时事出突然,他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而在那以后,叶英与叶孤城商议娶亲之事的时候,叶孤城要么是避而不谈,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到最后被逼急了,叶孤城竟也不顾什么天子之威与剑客风范了,握住他妹妹的手直接道“且歌说好不会那么早出嫁的,说了会陪哥哥很久的”直将叶且歌说得满心愧怍。

目能视物了便只有这点不好,被叶且歌一双眼睛祈求一般的看着,叶英也只得软了心肠,暂且将求亲之事放下。谁成想,这一拖便足足被拖了三年。

西门吹雪简直是怒其不争,抿了抿唇,西门吹雪忽的眼前一亮。他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此事由我为先生料理罢”,而后便直接起身告辞,径自回自家在盛京的糕饼铺子了。

顾惜朝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匆匆而去的背影,摸着下巴纳罕道:“难不成西门庄主有什么法子能说动圣上?”且不说这位剑外无物,从不理会旁的事情,便是他舌灿莲花,当真能说得动那位宝贝公主宝贝得不行的圣上?

叶英也是心中不解,却没有多言。虽他不知道西门吹雪有什么法子,不过姑且一试也是好的——三年了,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家小徒弟,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其实他心里也是委屈的。

只是那日之后,西门吹雪那边便没有了动静,顾惜朝也便将这件事渐渐忘了。日子辗转到了六月,每年这个时候,该是公主也叶先生回藏剑的日子了,而每到这时,宫中那位的脸色便会尤其不好看,连带着朝臣都要小心翼翼的。

有了前两年的经验,叶且歌倒也没觉得自己真的能够如期在六月底从盛京出发。加上这几日兄长实在劳累,她便想亲自做几道小菜,哄着苦夏的兄长多吃一些。

御膳房里的厨子还是白云城带过去的,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手艺。见到叶且歌进来,胖墩墩的掌勺大叔连忙对她招招手,宝贝兮兮的抱出了一个酱色的大坛子,取了一旁的小碟子,从坛子里面夹出来了什么递给叶且歌,掌勺大叔对她笑道:“小姐尝尝,这是今年的新笋子,才下来那会儿我腌的,现在吃着刚好。”

都是看顾着叶且歌长大的老人,到底还是叫“小姐”更习惯一些。

叶且歌接过碟子瞧了瞧,笋丝均匀洁白,酸香诱人,登时就让她吞了吞口水。用筷子夹了点放进嘴里,只觉爽脆回甘,让人精神一震。小姑娘吃得眯起了眼睛,很快吃完了那么一小碟,然后便眼巴巴的看着掌勺大叔。

掌勺大叔却是被她这样吓了一跳,他原本是想让自家小姐尝尝,可是自家小姐的口味他还能不知道?自家小姐一贯是不喜欢这样酸的,平素酸笋倒也能用些,不过却是要反复洗过,汇入汤里才行。

酸笋到底还是入菜才好吃些,不敢这么直接给叶且歌,怕她吃得倒了嗓子,掌勺大叔连忙戳了戳身边的妇人。那妇人笑了笑,另取了一个甜白瓷的小坛子给叶且歌,哄道:“这是新做的杏脯呢,小姐吃这个玩吧,那酸笋等老余给您做到菜里才好。”

“宋婶还当且歌是小孩子呢。”叶且歌哭笑不得的捧着那个小坛子,冲那妇人津了津鼻子,却是乖乖的没有再闹着吃酸笋了。

宋婶冲着叶且歌摆了摆手,道:“小姐想给城主做什么,便跟我们先说一声,这边备下了材料您再过来,天怪热的,别遭这罪了。”

叶且歌摇头,说着“哪里有那么娇气了”便要伸手去取一旁的小菜过来摘。宋婶却是不依,夺下她手里的菜,揽着人往外走。

“小姐不娇气,可是我们还心疼呢。”一直将叶且歌送出了御膳房,宋婶又让小丫鬟给她端了好几碟子小点心,这才对她道:“小姐先去找城主说说话,过一个时辰再过来便是。”

叶且歌被活生生的“扫地出门”,没有法子,只能搂着宋婶新作的杏脯,和身后的几个小丫鬟一道去寻叶孤城了。

这会儿叶孤城早早散了朝,此刻正低头批着奏折。见到幼妹过来,他紧绷的脸色才有了些缓和的模样。

让叶且歌坐在他旁边,叶孤城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头发,道:“去后厨了?”

叶且歌点了一下头,掀开一路捧过来的坛子的盖子,先是捻出一个杏脯递给兄长,这才填了一个到自己口中。

“一会儿还要用膳,少吃些。”杏脯有些太甜了,叶孤城怕叶且歌积食,便教她不要多吃。

叶且歌吮着杏脯外面裹着的一层厚厚的果蜜,忽然觉得一阵甜腻,平素香甜的果脯这会儿只叫她犯恶心。手忙脚乱的摸出帕子,叶且歌直接呕出一口酸水。

叶孤城心下一惊,因着妹妹一贯有“报喜不报忧”的前科,前一次生病更是吓人,所以他半点也不听叶且歌解释,直接让人传了太医。

老神医自从叶孤城登基之后便一直在太医院里,因为宫中只有叶孤城一人,叶孤城又身体一贯康健,平素最多也不过是哪位大臣病了,过来太医院抓几服药而已,于是老神医的日子过得便十分清闲。

这会儿听见圣上传召,又一听是公主病了,老神医一改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火速拎着药箱就往叶孤城的寝殿里奔去。

叶且歌呕过一回,已经觉得好了不少,见到老神医匆匆而来,她便要起身迎上去。叶孤城却是冷着脸将人按回软塌上做好,还觉得不妥,索性便连她的鞋子都给脱了,这才亲自去扶着老神医过来。

老神医先是看了一眼叶且歌的面色,这才放心一些,对叶孤城道:“没事儿没事儿,那药还是管用的,且歌心脉好好的。”

对于老神医管自家师父叫“药”这件事……叶且歌有点窘迫。张张嘴方才想要说话,便听得叶孤城紧张之色不减的道:“方才吐了一回。”

这会儿叶英也得了消息,竟是直接穿墙洞地,就这么出现在了叶孤城的寝殿之中。他几步奔向叶且歌,语气里显见有些慌张的问道:“怎的了?”

老神医被这么凭空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刚想要呵他一句,却在看见叶英的时候眯了眯眼睛。细细将叶英打量一遍,老神医怒道:“西门那小子给你换药了!”

这精气外溢的,哪里像是服了避子之药?

叶英不明所以的望向老神医,这些年来,顾惜着他家小徒弟的身体不宜有孕,叶英一直在用西门吹雪的万花秘药避子,先前是汤药,后来西门吹雪觉得麻烦,便研制了丸药。因是盛夏服用效果最佳,每年叶英和叶且歌回江南以前,万梅山庄的人总会过来送药。

老神医气势汹汹的搭上了叶英的手腕,片刻之后甩开冷笑道:“五月付梓效用最佳,所以才让你五月服用,这会儿他把付梓换成了当归,那还避个屁子!根本就是求子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