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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潜入河的景阳,再也没有冒出过水面,宛如这泛白的滚滚浪花,一去不复回。

许多黑甲军在合理的安排下,分成两路一路朝着上游一路朝着下游搜寻着。始终站在原地——那景阳纵身跃下之处,一身雪甲如同浪花一样白的都统岳秦,面色却分外黑。

黑白并称是双煞,二者齐一则是分外煞人。

他的愤怒冷峻给他身边的人产生出巨大的压力,以至于王千夫和白千夫自出现在他身畔开始,便沉默着粗领河声滔滔,静看浪花起落。

岳秦只是看着石壁下的湍急河水,视线蕴涵的雷霆大怒,宛如要将水断流。

他是真的很愤怒,也很羞愧。

他是黑甲军都统,他是骄傲的黑甲军将领,绝不失败不单单是黑甲军的训言,也是黑甲军为武朝人所骄傲和称赞之所在。

黑甲军出手,近乎从不失败,这已然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若真要说最近的一次失败,那么就是六年前对周雷云的围杀。

可是他和他的旗并未参与六年前对周雷云的围杀,所以没有经历那一次失败,所以可以说,建朝十年来,他便没有败过。

十多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昨夜还因为一位千夫长的间接失败将其间接斩首,可是今日他却将失败这一他并不陌生,可一直都是他将其赋予别人的结果,给套在了自己头上。

而且这一切的还是因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少年耍了整整一个旗的黑甲军,还有他这个将领。

他骄傲在被碾压,在被践踏,他如何能不怒?

“负责地形以及形势禀报的人呢?为何还不出现?”岳秦忽然吼道。

哗哗哗的水声将他的声音渲染得格外的磅礴。

王千夫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启齿,正在犹豫的时候,白千夫垂首低声道:“都统,平日是唐千夫,昨晚已经……”

岳秦面色一凝,而后心情变得愈发发燥,并未再开腔,只是将自己的拳头攥得啪啪作响。

这样的感觉就如同那极度烦人之事如浪般连续拍来,而且是拍在脸上,分外难受,也分外狼狈、

一位黑甲军军士犹豫了片刻,深吸口气低着头逐步走来,河风让他黑甲帽檐上的黑色短带吹得似浪起伏,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位雷霆都统的愤怒,只是恭敬地走到岳秦的身旁,将一张地图呈现在他的面前。

“禀告都统,此河名为谷林河,是大布江的支流。若是沿着下游而去,便会出了无际林,到达大布江。”

岳秦冷峻的神色并未为之所变,从下属手中接过地图,匆匆瞥了一眼,道:“他不可能离开无际林。”

顾及到都统的心情,没有人愿意触他的眉头,所以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岳秦自言自语般向着两人解释道:“大寅的领袖,当然也是有眼光和野望的人,单从冒着这么大风险,居然试图和邪杖攀上关系便可以看出,而且南宫蝠一事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能够使其收获大利益,他不来可以理解,既然来了就没有退去的理由。”

“他也不可能逃离依河逃离,因为每一个通入无际林的河流口,都会有重兵把守。”

王千夫素来谨慎,担心祸从口出,然而此时却是忍不住出声道:“邪杖代表的是金蒙,若是他和邪杖成功结盟,这一结果说不定会是他放弃继续插手南宫蝠一事的理由。这次的南宫蝠行动又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所有的部队集结都有些勉强了,所以都没有携带禁水笼,无法封锁水下线路,他水性又如此只好,稍不留神便可能逃过重兵之眼,逃离无际林。”

岳秦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的意外,但是这意外很快便被这话语中的内容所淹没了,他凝神道:“也有可能,本都统从大将军那里听到过不少朝堂文臣对于大寅残余的分析,对于大寅残余也有一些了解,现今他们的力量有多少多强并不可知,这也极大的彰显了他们的处事风格。”

他顿了顿,再度望向了手中的地图,地图上的山林线与那条蜿蜒又不乏狂放的河流深深刻在他的眼中。他们单纯地将景阳往林外逼,却忽略了这边这条河流可以作为景阳逃生的工具,这疏忽加上自己的大意是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将这耻辱死死钉在自己脑海里,永远铭记,同时接着道:

“或许是因为大武的强盛以及十年前的失败给了他们太沉重的打击,他们处事十分谨慎,十年来一点大动作都没有,武朝对其的一系列举动也没有大突破,十年来唯一的成果也就只有前情机处枢领毛国景被查明大寅身份,这些东西都足以证明大寅残余是何等的小心,这个大寅太子或许与金蒙结盟后,选择暂时逃离也说不定。”

自己的进言并没有引起什么不良后果,而是得到赞同,王千夫为自己微微松了口,也因为都统的情绪缓解而那股压力减少了而松口气。

“立刻铁鹰传信给外围的一旗部队,让其加紧封锁,水下必须时刻保持人手监督!”岳秦转首对着传信官寒声道。

传信官连忙颔首正准备照做的时候,白千夫却急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