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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伽淏那双睿智的双眸,如同洞外夜空般深邃,他的眼瞳中投映的,是冻儿那站在洞口负手而立的小小身影,从他的角度望去,冻儿的身影也投映到了天空。
人在人眼。
人在天空。
人在人眼中的天空。
然而终是因为人在人心。
谢伽淏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微笑,无声,但是笑得很夸张,笑得他脸上的褶皱深深下陷,如同万千沟壑自他脸表横亘而过,笑得他颔下的拉碴白胡轻颤,而这样的笑让他体内的伤势也受到牵动,传出钻心的疼痛,一道淡血随之流出嘴角,他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只是笑着看着冻儿的身影。
若非这里静谧一片,他绝对会大笑出声。
他真的很开心,真的很舒心,真的很想大笑笑出自己数十年的苦绪和悲哀,只想笑得山巅颤动,只想笑得河川倒流。
冻儿不懂他的欢愉,挺着自己小小身躯的样子倒是充满了嚣张和霸气,若是她能有十星强者的实力,那么此时这股傲然之气比起铃铛剑仙只会有过之而不及。
她转过头,看着这名倚坐在洞壁的老人,自己在未见到他是所有的不安和忐忑早在他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那刻便烟消云散,变得十分可笑,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这位老人的慈爱和怜惜,这是一种让她十分舒服的感觉,她对景阳如此依赖也是因为景阳一见到她时,让她感受到的便是这样类似的感觉,而不是往常人的同情、怨恨或者别样的龌龊情绪。
这样的慈爱加上自己先前感受到的亲近感,让她觉得怪异。
然而她的眼神依旧极其冷漠,带着审视。
“你笑什么?”她蹙着眉头,看着老人,语气变得极其冷淡,没有半分孩子的味道,若非口音中无法改变的童稚之气,她说话的口吻浑然便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谢伽淏的目光变得愈发的慈爱,柔声道:“小家伙,你是如何看穿我是装的。”
冻儿又簇簇眉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负在身后的双手手臂,不由觉得他是在笑自己的做派,自己这样的做派落在一位陌生人眼中却是会觉得奇怪,不过她并没有收敛的意思,而是微仰着头,傲道:“从来只有我骗别人,哪里有别人骗我?”
“哈哈,果然非凡人,不枉老夫的两年!”谢伽淏轻笑道,“不过老夫的伤势真的,只不过不像你看到的这样严重,或者说治愈的时间不必那么长。
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冻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杀死了黑甲军,并且留下刀的人?”
谢伽淏微笑着点点头,目光一直锁定在冻儿黑夜里根本就看不清的的脸颊上。
冻儿一直锁着眉头,眺望着山下景阳所消失的那出黑暗。本来自己和这个来历不明但是必然恐怖的老人单独相处应该极度没有安全感,但是她此时却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只有一些憋在心里的奇怪问题以及一股自己刻意拿出的冷淡,寒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和我有些联系。”
谢伽淏点点头,目光热切,看着这个小姑娘,声音变得饱含感慨,他的眼前骤然闪过了自己这数十年的苦累和鲜血,感慨道:“何止有些,你是老夫这数十年一直想要找到的人。”
这天下间有什么人,能是近乎无所不能的金蒙国师所要找的人?
冻儿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转首望着这个老人,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明白这句话对于世间究竟涵盖着怎样的震撼力,不过她能察觉到他的口音中饱含着似乎一个美好愿望即将实现的情绪在里面,她的心里骤升不安,不过这不安并非因为面前这个老人,而是来自己的心。
不安由心发,也由心生。
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安,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些压力,她一下举起自己的小手,指着谢伽淏冷声道:“你再盯着我看我挖了你的眼。”
谢伽淏一怔,自己活到这耄耋之年倒是没少被人威胁,不过被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颐气指使般的威胁,倒是第一次,他不由再度笑了起来。
“很好笑?”冻儿的目光冷冽如冰,看着那把躺在简陋树枝床旁边的刀,任何在此时见到她的人都不会怀疑,她是真的想要拿起刀挖去这位老人的眼。
谢伽淏摇摇头,笑容逐渐收敛,一阵风拂过,灌进洞里,吹着他身上破烂的衣服,道:“老夫没有恶意,老夫只是来拯救你。”
冻儿冷笑一声,道:“拯救我?”
“你若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又怎么会等到那位太子离开了才揭穿我呢?”
冻儿摇头道:“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