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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态执拗,却仿佛在垂死挣扎的困兽。
皇帝微微一怔,他似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弟如此郑重的神色,仿佛这并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只是在通知他这件事情而已。
然而,皇帝只是叹了一口气,轻声反问道:“那你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呢?你姓沈,日后你的儿子还要执掌这天下。”
皇帝如今已经年近不惑,膝下却依旧没有子嗣,早已打定主意要在宗亲之中挑选太子。而太子的人选,除却他的亲弟弟的孩子,皇帝并没有过其他的考虑。
——这是他和母亲辛辛苦苦争来的帝位,这是他励精图治,战战兢兢二十余载治下的江山,所以,他没有道理将之拱手让给那些已经失败了的兄弟们的子嗣。在皇帝心中,除却阿止的孩子,没有人配继承这万里河山。
沈君止皱了皱眉,道:“此事三年五载便有了结果,皇兄纵然疑心宫中妃嫔,那此间事了之后再选秀便是,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很快便会有的。”
皇帝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沈君止却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我这一身功夫全传自徐将军,若真论起来,纵然是宝宝,也是要叫我一声师兄的。代师出征,又有何不可?”
“还有你这样攀关系的?徐将军若有灵,未必肯认你这个徒弟!”皇帝哼了一声,转而望向沈君止眼前覆盖着的白纱,意味深长的道:“阿止,你莫要忘了,在世人眼中,你始终都是个身患眼疾之人。”
一个身有眼疾之人,就是上了战场,旁人也只会以为他是去混军功的。若是这样的人为主帅,不但起不到威慑周边小国的作用,更可能让东军士气低落,引起将士们的不满。
想通了这个关节——也正是因为想通了,沈君止的拳头才会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握紧了。
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沈君止并不后悔。可是,他没有办法在球球远赴东域的时候,在盛京之中独享太平。
更何况,这些年来,不仅仅是东军之人爪牙蛰伏,苦苦忍耐,由沈君止亲自带出来的御林军也同样在等待着这样的时机——终有一日,他们将不再是藏匿在阴影之中的星光。那昭昭烈火哪怕焚尽残躯,也要还这山河朗朗乾坤。
这是他们的“东归”,他们的刀刃时刻遥指东方沦陷的土地,誓要收复安庆失去的寸寸江山。
皇帝沉默半晌。这是他亲自养大的弟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他的执拗。也知道,若是沈君止执意要去东域,那么哪怕他捆住他的手脚,他也还是要去的。
皇帝不由捏了捏酸胀的眉心——一个侄女已经够他牵肠挂肚的了。战场那样的地方,何止是瞬息万变,其中的危机不可预料。若是这两人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又教他如何和母后还有徐家妹妹交代?
因着年岁相差甚远的缘故,无论是阿止还是宝玉,对于皇帝来说,那都是他的孩子。一下子送两个孩子到战场上去,皇帝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除却他自己,旁人再不会明白了。
沈君书他习惯把自己的感情藏得深,可是藏的深,不代表他没有。
此事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情势也是半点不由人。皇帝目送着沈君止离开了皇宫去准备东征事宜,一直到他弟弟的那一身熟悉的白袍再也消失不见,皇帝才研开了一块新墨,连下多道密旨。
扭了扭手边的一个固定着的湖绿色水波纹龙胆瓶,只是片刻的功夫,几道身影倏忽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将手上刚写好的信交给这些暗卫,让他们一一送达到收信人手上。那些暗卫只听命于圣上。圣上的命令一出,这些人片刻也不敢耽误,只是几个弹指的功夫,宫中又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宝玉终于要踏上属于她的战场了,而在此之前,他们这些做家人的,却还有另一场战役要打——安庆纵然民风开放,女官也是有的。可是那些女官却也只限掌管宫中事宜,从未涉足过朝堂之事。
女子出征也并非没有,譬如北静太妃,那便是从战场上洗练过的人物。然而,但凡女子出征,不是跟着父兄,便是跟着夫君。像是宝玉这样,以如此稚龄统领一军的,更是闻所未闻——宝玉的稚龄,让家人们担心。可是对于旁人来说,这却也是不信任的根源。
而如今,如何能够让宝玉名正言顺的接管东军,这便是皇帝和她的兄长要打响的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了。
这一些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在荣国府的荣喜堂中,球球靠在贾母膝头,由着贾母给她梳通睡乱了的头发。
小姑娘一声一声的“奶奶”,叫得贾母心里甜暖成了一团。往日热热闹闹的荣喜堂中意外的清净,仿若只是为了让这祖孙二人共享一会儿天伦之乐。
#球球: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啦……摔,这是什么破台词?要换剧本!#
#男主:不说了,把我的猫放到战场上去,本王还是先去砍了作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