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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奴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众人由争吵变为欢笑,但他自己却仍然是置身事外,并不是他喜欢如此,而只是习惯了如此。这么多年来,每当雨夜那些身上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让他备受煎熬,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任红蕖,他知道她并不爱他,甚至根本就忽视他的存在,但不知为何,在遇到她的那刻起,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了期盼,这也成为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今天的谢奴看着叶承再续前缘,再拜江湖六侠之一的醉太白陆离为师,他心里替自己的朋友高兴,同时也生出无限地羡慕,这种羡慕并不是因为陆离的绝世武功,而是因为叶承等人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温暖,而他,只能像一头饿狼一般,远远注视着那一团热烈的篝火,别人的温暖,只不过是他眼中的倒影而已。

“谢兄,留下来吧,咱们一起习武、切磋,不是一件美事吗?”叶承走了过来,伸出手说道。

“不了,叶承,恭喜你,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谢奴并没有让叶承拉他起来,而是自己缓缓站起身来。

叶承心里明白谢奴一定还会去找任红蕖的,他究竟有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往,又为何如此对任红蕖情有独钟,这一切叶承都不敢去问,他也明白,即使问了,谢奴也不会告诉他的。

“后会有期,叶承。”谢奴拱了拱手,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保重。”叶承心里有无数的话语,但最后说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朋友之间,尤其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谢奴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而是一个人径直离开了。叶承愣愣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谢奴离去的方向,这时候钟晴走了过来,顺着叶承的目光望去,轻声说道:“叶哥哥,你这位朋友真是古怪,他一定有很多心事吧?”

“是啊,谁都会有很多心事,不是吗?”叶承不由自主地说道。

“你也有吗?那你可要讲给我听啊,如果一直憋在肚子里,会生出很多小青蛙,一直在肚子里叫的。”钟晴歪着脑袋,望着叶承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叶承笑着问道。

“我爹说的啊。因为有些话不说出来,就会在肚子里说,憋得时间长了就会在肚子里叫,就如同有很多青蛙蛙鸣一般,甚是难受的。”钟晴背着手,阳光照射在她长长地睫毛上,那如盈盈秋水般的眼睛闪烁着俏皮与可爱。

暂时的纷扰算是尘埃落定了,谢奴离去不久,钟万候嘱咐过钟晴后也别过众人而去,戴思公却是和陆离交情笃深,恰好最近无事,索性留了下来,每日喝茶研药,优哉游哉。幼菱没处可去,虽然一开始也是哭闹,但还是被戴思公哄了过来,每日带她去山中采些中草药,一来戴思公发现这个小女孩悟性很高,如果能把使毒的心思用在中药上,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好手,二来戴思公也是为了能让这孩子多跟陆离、叶承、钟晴接触接触,所谓近朱者赤,盼望她能有一天幡然悔悟,改邪归正。

这样又过了三日,叶承的蚕玉霜毒已经算是基本痊愈了,叶承自己也觉得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四肢也有了力气。

陆离这天看时候已到,于是将叶承与钟晴叫到身边道:“既然你们又忽悠着我这老头做了你们的师父,咱们可得有言在先,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陆门汗如雨。这可是我陆某的教徒之道,若想赢得了别人,必须多出汗、下苦工才行。”

叶承、钟晴躬身施礼道:“弟子明白。”

“好,要论老夫平生精华所在,当然首推那栖寒大法了,只是这武功是天下至阴至寒的,女孩子若练习恐怕容易伤了身子,所以老夫要因材施教,让你们各取所需,各有所得才是。”陆离用他那奇怪的嗓音说道。

钟晴在旁嘻嘻笑道:“不妨事,陆老前辈,不,师傅,您只要教我的武功能打过叶哥哥,别让我受欺负就行。”

陆离哼了一声道:“老夫之所以一直带着酒葫芦,也是因为这栖寒大法寒气太重,需要喝酒驱寒,如今在这种风和日丽的地方如何能领悟老夫武功的精髓,你们需随我前去一个去处方可。”

“练功也要讲究去处的啊?”钟晴不解问道。

“那是当然,我说戴老儿,你去也不去?”陆离一边回答,一边问不远处的戴思公。

戴思公此时正拿着白茅根、款冬、白茯苓等几味中草药让幼菱辨识,幼菱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但悟性极高,这些药材都是昨日新学,今日却能对它们的性状了如指掌了。

听见陆离问他,戴思公略一思索道:“你那地方实在甚是无趣,不过却时常能挖掘出难得的地寒草,跟你一行倒是无妨。”

“好,那我们即刻动身,我这人逍遥惯了,早早教会这俩孩子,我也好清闲清闲。”陆离说罢背起酒葫芦与一个小包裹就往山下走去。他本就是个游侠,以天为盖地为庐,时常是畅意而游,随性而眠,所以本就没有什么细软物品,再加之性格怪谲,除了戴思公外,好友也不甚多,但每到一处却能沽酒吃肉,毫无牵绊,所需钱财来自何处,世人也是一时未知。

戴思公从药箱之中取出一粒丹丸交于幼菱,嘱咐道:“这是寒龙地火丸,专门驱寒抑毒,甚是灵验,那陆老儿带我们去的地方甚是寒冷,现在先将药丸带着身上,等快到之时再行服用便可。”

就这样一行众人随着陆离起行,虽无马匹,但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加之盛夏之际,芳草如堤,到处一片盎然生机,众人倒也一点不觉得寂寞。唯独幼菱与钟晴两人时常拌嘴,互不相让,叶承在中间甚是为难,需要时常解劝方可。

“师傅,不知此次之行的去处叫做什么?”叶承问道。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又何必多问呢?”陆离优哉游哉,笑着答道。

就在这边一行五人朝东南而行之时,一个黑袍僧人却在百里之外的太湖边矗立着,看着静谧的湖水微波点点,如同内心的波澜一样虽然看似平缓,却久久难以平复。在他的身旁,一个中等身材,脸色圆润,面容可亲的年轻人恭敬侍立,等待着僧人的决定。

“人就是这么奇怪,日思夜盼的事情,真到快要实现的那一刻,反而平添了许多惆怅和忧虑。”僧人语言中透露出了无尽地惆怅。

“师傅不是经常教导弟子,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既然忧虑,说明有爱,依弟子之见,不如遵从内心的想法。”年轻人语音平和,恭敬说道。

“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也能用为师教你的话来开导为师了,不枉我对你的苦心栽培,那就听你的,咱们去吧,郑和。”僧人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