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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低声道:“我看道明哥哥的脸色越来越白,你说会不会是……?”中年人道:“不许瞎说,一切自有道队长明断,岂是我等议论之事,不过你们平时要离道明远点。”小伙子点了点头,他看到了王东,问道:“这位大哥是哪个村的,也是来送郭大叔的,大叔对你也有恩德吗?”王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趁着大家又前行一段。王东靠近了那个小伙子,低声道:“一会儿葬礼结束后,能带我去道恒家好吗?对了道明的脸色变白有什么不妥吗?”小伙子吃惊地看着王东,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王东道:“我离家在外多年,刚回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伙子心道:这和你在不在家有什么关系啊,多少辈子的事情了,谁不知道啊?但是小伙子还是道:“你见过阴灵兽之后就知道脸白的恐怖,它们身上的气血都被阴灵吸食殆尽,所以,脸色像贴了一层面粉似的。如果人类被阴灵兽控制的,也是先从脸色开始变化的。所以,村里面的每个人都怀疑道明成为陨人了,但是道队长没有说,大家也不想说。幸亏,道明除了脸色白些,并没有太多出大格的地方。”

终于排到王东这一段人上前了。那是一座不大的坟穴,里面是一口棺材,敞开着,躺了一位清瘦的老人。王东心想:这个人一定是大家所说的:村长郭大雷了。郭大雷死去的时候,一定很安然,脸上没有一点儿痛苦之色,相反却似乎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解脱。坟的傍边,居然还蹲伏着一条土狗。村里都说这狗是郭大雷家里的,自从村长遇难以后,给东西也不吃,始终伴随着尸体左右,守葬一般,郭家人甚至端来好吃的鱼肉,它也连闻都不闻,连一条狗都这样仁义。于是悲哀的氛围越加浓重了。村长的墓地是郭大雷祖上的家族墓地,郭大雷的父母、伯父,以及他早逝的儿子都埋葬于此。高大的白色灵幡,招展中,载在郭大雷的棺材缓缓盖上了。此后,村长唯一的一位亲人他的侄儿,宿松卫的代表,参加葬礼的祭司,以及他的朋友等先后在葬礼上讲话。等到合严棺盖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时刻。懂得礼仪的说:当太阳最高的时候,也是它的影子最短的时候。所有人瞻仰完遗容后,自是填土,立碑。沙河村村民以最隆重的仪式,送走了他们最心爱和敬重的村长。

那个小伙子居然还记得王东的请求。领着王东,进了村长,指着一户人家,道:“那里就是道队长家?道明哥真的有些不同了?我还有事请,你自己进去吧?”

这是一户和周围的渔家没有什么分别的宅院。都是主院子和厢房的结构。门是栅栏。一推就开了。院子里晾晒着渔网,鱼干,一只大笸箩里放着许多小笼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条长凳子,一张木桌上摆放着茶具。看来平时道恒可能常坐在这里喝茶。两个房门都虚掩着,里面应该有人。

王东刚想开口说话。忽然身后站了一个人,冷冷地道:“你是谁?”王东吓了一跳。自己如此庞大无比的神识居然没有感受到此人的到来,除惊异还是惊异,还有那么一点儿恐惧。王东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年轻人,年纪在20岁上下,脸色苍白,几无血色,一双黑黑的眼睛里没有聚光的神魂。王东道:“你是道明吧?道队长让我来这里的。”说着把那个鱼型镖递给了他。道明道:“你一定就是那个被父亲救的人的,父亲已经传讯给我了。”王东很疑惑这里到底是用什么传讯的。道明接着道:“你来的时候,看到村长的下葬了吗?”王东点点头。道明道:“你觉得村长是一个怎样的人?”王东心想:村长是个死人,还能是怎样的人。

道明看了王东一会儿,见王东没有回答:“告诉你,你在这个村里呆着,要小心一个人就是村长。”王东:“村长还有几个人?”道明笑道:“村长并没有死,或许你不信,这是真的。郭大雷那天和三个阴灵兽在一起密谋被我发现了,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却被我意外逃脱了。怕我说出真相,居然还会装死。你看见他家的狗了吗?人若死了,狗还会在那儿坦然地呆着吗?”王东,现在真的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病了。

道明见王东不为自己的话所动。没了兴致。懒散地道:“这里的房间随便住,可是饭没人给你做,我是不吃饭的,我只喝血,不要害怕,你的血我可没有兴趣。”道明一阵得意的笑,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道明的屋子里又传出声音道:“记得出门,要带一个笼子,中毒的时候用。”王东不解,带笼子干什么,哪个笼子,定然是院子里笸箩里的笼子。

王东走到笸箩面前,拿起其中的一个笼子。笼子上风干的葫芦加工而成,没有盖,里面是竹丝编成的圆环。透过圆环,王东看清了里面居然是一只蟋蟀。王东这才想起刚才从村中走过的时候,似乎看到每家的庭院里有这样一个笸箩,里面都放着各式的笼子。而且刚才送葬的每一个村民的腰间似乎都系着一个小笼子。难道这个村子人都有斗蛐蛐的习惯?那也不可能人人都如此啊?

王东正在疑惑中,忽然看见道柒一脸沮丧地走了来。道柒生气地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又把我放在门口纳凉的蟋蟀给偷走了?那个可是全村最好的黑赤头、亮紫眼?我早上出门前,把它挂在门口的大树上结果又丢了。半个月前,我就丢过一次了,你说可气不可气?”王东问道:“柒哥,这个蟋蟀究竟有什么用啊?”道柒看了看王东,像看个怪物似的。王东心道:你什么眼神啊?难道我应该知道吗?道柒道:“你听说过,四大鸣虫吗?”王东摇了摇头。道柒故作高深地道:“四大鸣虫乃是:蟋蟀、蝈蝈、金钟子、油葫芦。这四类虫,都能鸣叫,都是阴灵兽最为惧怕的声音。因此,每家每户都会养殖一些。尤其是阴灵兽会发出一种使人浑身麻软最终失去心神的毒素,而蟋蟀是唯一治愈此种毒素的药物。中毒之人只要吃食一只蟋蟀,片刻就可痊愈。因此,我们这里的人人都爱蟋蟀。可惜,我那个蟋蟀了,叫声响亮,不知替我吓退了多少阴灵兽,可惜,可惜,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偷去了,我非得废了他的手脚。”

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今个说废这个,明个说废那个,也没见你最终废了哪一个?”道明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了。道柒尴尬地笑道:“道明哥,呵呵,我就说说,我就说说。”道明接着道:“你天天想做宿松卫,不知道你炼血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成功啊?”道柒弄得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道明却道:“炼血,不如炼胆,要不今晚和我一起挖村长的墓地,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道柒立刻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道:“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啊?对了,给我一个蟋蟀,我走了,真吓死我了!”说罢,拎了一个笼子转身就逃了。

道明看着道柒的背影道:“胆小鬼!”忽然又转头对王东道:“你知道父亲为什么救你?又让住进我们家吗?”王东不解地望着他,摇了摇头。道明道:“父亲只不过想让你做一个证人而已,第一,你是外来的,这个村里没有熟人;第二,你是个普通人,没有一点儿炼血的基础;第三,你应该也是一个很有来历的人。”王东依然疑惑道:“道队长让我证明什么呢?”“证明我不是一个陨人,我是一个正常的炼血者,你可能听到不少关于我的谣言吧。你放心,如果我是一个陨人,父亲就不会让我活下去,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有人还在传谣言,这就奇怪了,所有我说郭大雷并没有死。这件事父亲也知道了,但是父亲不会管村里的事情,他只是负责外防的。只能靠你我了。今晚,你敢和我去挖坟掘墓吗?”道明的眼中竟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亮,这只能在某种动物身上夜间的时候,才能发出的。王东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郭柒又去而复回,还一路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满脸的紧张之色。王东、道明俱是惊讶,到底什么事不好了。郭柒道:“我刚才在老许家的门口看到里面围了许多人,进去一看,原来是静英嫂子家的两个小孩中毒了,不停地打寒战,但是身上还发热。现在村里人宿松卫都出去了,怎么办啊?”道明不理会郭柒,抬身就向外走。王东跟上,人命关天,自己或许还能帮上忙。

郭柒一路上嘟囔道:“许家男人都让阴灵兽给害死了,只剩下这一双儿女,要是再出什么事情,静英嫂子可怎么活下去啊。”王东问道:“现在,可还有呼吸?”郭柒道:“我看到的时候,应该还有,两个孩子才七八岁,疼得直在地上打滚,人见了,谁不心急啊?”

许家离得不远,转过两个街口就到了。果然门口围了许多人。李静英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渔家女子,面容清丽,但此时满脸全身焦躁之色,“这可怎么办啊?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啊?刚才还好好,怎么出了门,就变成这样了。”道明满脸郑重地分开人群,要进去看病。已经分开的人群,看到是他,又合上了,愣是没有让他靠前。道明着急地道:“大家让让啊,我能治好孩子的病。”李静英听说有人能治病,立刻道:“让他看看吧?”一副祈求众人的脸色。道明钻了进去,俯身仔细地检查,两个孩子。男孩的情况好像稍好些,肤色黑红,痛苦地紧拧着眉头,说不出话;女孩的肤色已经是酱紫了,呼吸低微,面容竟然有些要散开之意。道明问:“他们吃过什么东西?去哪里了?”李静英道:“我们一家人刚才墓地回来,小舞非要出去不可,小宁怕妹妹出事,就跟着出来了,刚出门口就这样了。”

王东站在道明的身后,查看着地上的两个孩子。从面色上看应该是中毒所致,但是两个孩子的头顶都溢荡着一股淡淡的黑气,那股黑气很怪异,似乎活的一般。两个孩子应该是沾染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本身含有剧毒。但是孩子都是从墓地一起回来的,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东西。王东忽然发现小女孩的手指上有一段攥紧黑木棒后留下的黑迹,小声地提醒道明道:“道兄,你看小女孩的手掌。”道明摊开小女孩的手,立刻站了起来,用胳膊拦开众人向后退去,惊恐道:“是尸毒,大家离开点,保持距离。”说着,拉起了李静英,道:“嫂子,你也离开点,小舞小宁暂时性命无忧,只要快请大祭司来!只有大祭司能救他们。”李静英总算有些安心,看着道明道:“谢谢你了,明兄弟,已经让人去请大祭司了,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王东的储物袋中还有几颗清心丹,觉得无论什么毒物,应该对孩子的痛苦有所减缓,于是道:“我这里有两颗丹药,或许可以缓解孩子的痛苦。”说着,上前就要给小舞喂下。

“住手!”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厉喝。王东迟疑一下,回头看去,只见众人分开一条大道,一位精神萎靡但步履矫健的老者,出现在院子中。老者至少有70岁上下,一双手臂枯槁,青筋明显。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俩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