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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脸色阴暗,瞪着秃顶老者,用狠狠的语气道:“前辈,我大叔没有这些深沉心机,也设计不了如此阴损的花巧,再则,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归,还望你口上积德,莫坏了人情”。

秃顶老者脸色变了变,继续道:“这只是你的说词,谁知道你们背地后又是什么打算?”

他没有理会无悔,而是继续冲着盛南桥道:“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一生正直磊落,不尚巧思淫计,是个不转弯的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我不是君子,却看得出煌煌道理掩遮下的诡谋,万万不能任由大哥冒这个险,上这个当!”

无悔针锋相对道:“前辈未免过虑了,我替大叔前来向盛前辈请教,结果如何,完全由大叔承担其责,换句话说,我可以绝对代表他老人家,其中断无异解他说,我之胜负,即大叔之胜负,又怎会托以言词而加狡辩?”

秃顶老者背着手走到一边,话声冷峻道:“要证明这一点只有一个法子,看看你到底具有何等身手,再由盛大哥裁定是否与你过招,假若你果真修为不差,尽得天刀艺业精髓,相信我盛大哥也会成全你的心愿,但你的功夫如不够堂奥之窥,便坐实了另存恶念,到那个时候,就算我盛大哥要放过你,我辛某人也决然饶不过你!”

这一番话,简直把无悔看成个九流混子,市井青皮了。

无悔有心发火,不过这事关系天刀的遗愿,他必须要做到,否则对不起那个慈祥的老人,强忍着心中怒火,望着盛南桥道:“我没有意见,一切但凭盛前辈做主便是。”

秃顶老者的想法,已经为盛南桥所默许,他意识到他这位挚友的打算另含玄妙,这样办有两层好处。

其一,可以避免对手太弱时的屈辱或太强的窘迫,从而自行决计应战与否的策略,先保回转的余地;

其二,可以由对方的出手招式问揣测对方造诣深浅,从而攻其弱避其锋,这个应付计谋相当精明老辣,对盛南桥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他当然乐于接受。

一见盛南桥的脸色,无悔已然明白这位剑魔的心思,但他依旧追问了一句:“前辈的意见是?”

盛南桥表面上仍带着几分矜持,缓缓的道:“回天所说的这个法子,固然是考虑周详,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权益着想,但能否接受,却要世兄斟酌,在我们的地头上,尤其是在舍下,我们不便俱以包揽,免得世兄不服,更落人口实。”

无悔心道:真会算计,无非就是怕传出去丢了面子,他看着盛南桥道:“我同意前辈的方法,只请前辈手下留情……”。

盛南桥似乎对无悔的印象不错,他赞许的道:“习武之人,首先要学会容忍谦让,勿使自己锋芒太露,气焰过于嚣张,世兄正是谦虚有礼,礼貌得体,只此一端,已足见天刀所传得人,不负他一番苦心了!”

无悔忙道:“前辈谬奖,实不敢当,愚鲁如我,仅仅是有点运道,再加上多倍功夫而已,习艺至今,亦不过略得天刀前辈的皮毛,刀法虚招,实在骄狂不起来……”。

秃顶老者干咳一声,冷板板的搭话道:“现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时间不早了,我们也用不着再往下耗了,大哥,比试之处,你看就在花厅前的边院如何?”

盛南桥道:“也好,边院地方还算宽大,就凑和着在那儿吧。”

这个时候,一直侍立于侧的盛沧忽然踏前一步,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语气向乃父道:“爹,孩儿有个拙见,不知能不能说?”

盛南桥看着盛沧,平静的道:“你讲吧。”

盛沧垂着一双手,从容不迫的道:“二叔方才所提的比试程序非常正确,问题只在于不该由辛二叔挡这第一阵,爹的两个儿子都在面前,辛二叔无论与爹有多深的情感渊源,也不能让辛二叔先孩儿等挺身涉险,老子的事理应由儿子承担,儿了若是不敌,再做打算为时未晚!”

秃顶老者两眼一瞪,大声道:“沧儿休得与二叔争这差事,二叔与你爹是过命的交情,抹脖子的兄弟,这点麻烦算得什么?说到涉险,更是荒唐,二叔我这些年来水里来火里去,见过的阵仗多了,几时掉了块肉,抹了层皮?这位吴小海,任他再是手段高妙,料想也不能轻易摆得平我,我不担心,你紧张个啥劲?”

盛沧诚恳的道:“二叔,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为家父之约,万一累及二叔,而我兄弟却在一边掠阵观战,届时怕要难以自处,二叔不可稍有失闪,我兄弟则有了失闪亦无妨,轻重之分,二叔自能区判。”

秃顶老者摇头道:“真个杞人忧天,把我看老了!”

盛南桥也含笑道:“回天,沧儿的话亦有他的道理,小儿辈既然有此孝心,不妨由他们见识见识,学习学习?你我两个老朽正好一旁观摩,求点心得,如果小辈无用,再轮到我们老哥儿下场讨教也不迟。”

秃顶老者悻悻的道:“大哥,怎么你也这样说?”

盛甫桥正色道:“沧儿说得不错,岂有老子的事儿子一侧袖手旁观的道理?传出去岂非成了他们不孝?回天,这是保全他们的名节,你就别在争执了,先让沧儿打一阵吧!”

秃顶老者想了一下,才勉强道:“好,我就先让一阵,不过,话我可得先说在前面,如果沧儿或浪儿不是吴小海的对手,第二场我便非上不行,那时你决不能再拦我!”

盛沧是头一轮,眼下秃顶老者业已订下了第二轮,这不成为较技论艺,倒像是车轮大战啦。

休说无悔听在耳里什么味道,就连盛南桥自己也感到不大好意思,他赶紧拍拍秃顶老者的肩头,含混的道:“再说再说,回天,别忘了人家找的正主儿是我呀!”

见父亲答应了自己的提议,盛沧忙望向无悔,很有礼貌的道:“君吴兄,在下自不量力,有所悟越,还望吴兄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