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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罩房在倒腾着午膳,香气缕缕飘来,崔沁忍不住揉了揉肚皮,慕月笙抱着她坐在书案后,顺着她的手也覆在了她小腹,眉心微蹙,

“都是我不好,昨夜不曾忍住。”

还未大婚,慕月笙担心她受孕,若真怀了,倒是喜事,他也盼着能有个孩子,至于旁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担心什么。

崔沁听出他弦外之音,噗嗤一笑,“你倒是瞎操心了。”

成婚半年,都不曾受孕,想这一回便中,那是绝无可能。

崔沁反倒很是放心,倚在他怀里,非要他陪着她画画,慕月笙倒也来了兴致,将她拥住,握住她的手下笔。

“你这是胡闹,这样能画出什么来?”

“你看便是....”

崔沁怔怔盯着,还真就笔下游龙般,画出一幅格外秀美的山水,只是后来崔沁给他捣乱,弄得笔头颤颤巍巍的,又给他上了色,是一幅不伦不类的画作,最后还迫着他盖下私印。

得逞的崔沁捧着那幅画笑得腰肢都弯了。

秋阳从窗棂斜斜洒下,暖融融的罩着她全身泛出一层粉白的光晕。

慕月笙负手注视着她,才恍觉,她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

二人用了午膳,又在院子的圈椅里晒了半日阳光,慕月笙堪堪给她斟了一杯菊花酒,芳香四溢,沁人心鼻,崔沁喝了足足一大杯,半醉半醒靠着他,二人慵慵懒懒地迎着秋光,渐渐睡去。

五军都督府封了谢家码头,给了金陵权贵一记重击。

柳从岚深夜亲自进了施老爷子的书房,商议对策。

明面上柳家与施家因为施昭云的婚事不通来往,暗地里柳从岚却事事听从施老爷子吩咐。

夤夜,老爷子书房只点了一盏宫灯。

“贤弟可准备妥当?成败可就仰仗你了。”施老爷子对着柳从岚施了一礼,

柳从岚疾步让开,“都依着您的吩咐准备妥当,只是据我所知,那慕月笙已入了金陵,您可有把握?”

施老爷子胡须一抖,纵深交错的法令纹隐隐泛出几分厉色,

“我不偷不抢,不窃国,不牟利,他能奈我何?光天化日下,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他以为杀几个人能堵住这些书生的嘴,那就大错特错,慕月笙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殊不知物极必反,我倒是要看看他除了杀人,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施老爷子将袖一拂,眸现精光看向柳从岚,“谢家如何,是什么态度?”

柳从岚苦笑道,“谢家到底攀附慕家,这次又被关了码头,成了缩头乌龟!”

“呸,没骨气的东西,慕月笙六亲不认将他码头都关了,他还这般畏畏缩缩,成不了大事!”施老爷子鄙夷了一句,也不曾多言。

反倒是柳从岚问起了李家,“老爷子,李家呢?”

施老爷子闻言如梗在喉,脸色难看极了,他抿着唇不吭声,柳从岚便知李家定是出了岔子。

“这李贤就是只老狐狸,见慕月笙平了南昌王,便怕了他。”

“倒也不全是。”施老爷子摇了摇头,“他与咱们本就不是一路的。”

当初施家和柳家高居庙堂时,李贤不过一介县令,对于李贤来说,这皇都在何处,天子是谁,与他无关,他只求眼前的利益。

默了一会,施老爷子道,“贤弟,昭云已被劝服,待事毕,便让她与帧儿完婚。”

柳从岚面露喜色从容一礼,“多谢老爷子。”

心中却不以为然,施昭云心里惦记着慕月笙,这回是被人奚落,不得已才歇了心思,施昭云除了家世,论品貌只是中等,只偏偏他那蠢儿子掉进坑里,非她不可,他作为父亲也无可奈何。

又一日,施老爷子以《文献大成》落定,在迎凤楼设宴,欢送各地名儒士子。

欧阳娘子与崔沁也在受邀之列。

慕月笙以崔沁堂兄之身份跟着入楼赴宴,席位便安置在最末。

今日与宴的,除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名儒,各书院山长,德高望重的夫子,还有金陵权贵,女眷单独设了一偏厅。

慕月笙辍在名流之末,只与崔沁隔了一层珠帘,二人时不时递个笑眼,别有情趣。

酒过三巡,施老爷子诗兴大发,当场做了一篇长赋。

起先慷慨激昂,惹得满堂喝彩,到了后半阙,他念到“故都仍在,却不见六朝风流”后,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