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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铮才入山庄不久便跟着赫连倾离开了江南,因此与陆晖尧几人并不熟悉,况且他也不是个爱说爱笑的,平日里跟人打了照面顶多点头而过,是以当陆晖尧兴致盎然地与他谈天说地时,罗铮还有几分不适应。
“罗侍卫在楼中待了几年?”陆晖尧笑眯着眼睛,踩着脚下树枝借力朝前一跃,挑了个简单的问题开了话头。
“十年。”罗铮背着右手,同样在高处轻点,“嗖”得隐入夜空。
“那岂不是听雨楼初建时,你便被石统领看中了?”陆晖尧几步赶上前面的人,继续问道。
“……”罗铮只点了下头,也不管陆晖尧是否看得见,且并未解释实际上把他选入听雨楼的恰恰是赫连倾本人。
而那运功提气的人也不怕岔了气,飞檐走壁间将憋在胸口几日的话和盘托出。
陆晖尧气息匀稳,几乎与罗铮并肩,他看得出罗铮心绪不宁,于是不再追问些什么,只是独自喋喋。
那日在竹林峰见到浑身浴血的罗铮被尸傀包围着的时候,心下确是有些震撼,同是赫连倾的贴身暗卫,身手好可说是必然,但那份胆魄与决然依旧让人佩服,因此也更加让人唏嘘。
这样一个身手不凡,胆力过人的铮铮汉子,却偏偏被……
习武之人不无傲骨,即便身为暗卫,人下承欢也依旧是折辱。
奈何主人之命不得不从。
最初是不解,后来则是可惜喟叹,而竹林峰那日陆晖尧却另有改观。
只因庄主待眼前这位,似乎并非是先前所以为的逼迫与玩弄。
有之前路上急怒交加的营救,再有之后藤花巷内的细心照料,于主人与暗卫间,那位所做当真能称得上一个“宠”字。
但能“宠”多久,谁人可知。
说到底,暗卫的生死也不过在主人一念之间罢了。
想及此,陆晖尧便又有些后悔,应将人拦在藤花巷才是。
今日之事如此,竹林峰那日亦然,陆晖尧不得不怀疑罗铮是被赫连倾纵得胆子太大了些。于是,他便又开了口。
“罗侍卫那日独自去竹林峰杀哈德木图实在是有些冒险。”
“嗯。”
“庄主为此事生了不小的怒气。”
“……嗯。”
“哎……”以为罗铮未领悟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有多大,陆晖尧又补充道,“那日的情景你没看到,庄主他二话没说将哈德木图的心脏捏了个粉碎。”
罗铮听后,脚下一顿。竹林峰中发生了什么,哈德木图是如何死的,赫连倾未曾提过一字。
此时不需他问,陆晖尧就将那日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且言语间一点都没有辜负“庄主生了不小的怒气”这句话。
听到陆晖尧所说,罗铮还是问道:“庄主的毒……?”
“未曾毒发,”见人终于是理了自己,陆晖尧抬手拍了拍罗铮的肩,脚下轻挪,踏着房顶砖瓦,轻声道,“唐逸只说是内力耗损,伤势轻微。”
内伤……
罗铮垂了垂眸,想起几日来那人一直忙忙碌碌的样子,自己反倒是忙中添乱,做了回卧床不起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