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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千秋好着呢,一根毫毛都没掉!他可厉害了,就那样的身体状况,那天还一个照面就放倒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禁军,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动手,拖延了很长时间。父皇私底下和我说,千秋不愧是千秋!”
“呵呵,我就说吧,他这小子,就会逞强!”越老太爷不禁摇头失笑,可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几分担忧。然而,他这细微的眼神变化,一旁始终在观察他的小胖子却一点都没放过。
“您千万别担心。太医院的御医,还有回春观的宋姑娘一直都在给他悉心诊治,全都说他一定会康复没事的!”说到这里,小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左顾右盼,等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他方才有些担心地对越老太爷问道,“越相,表哥……不,严将军没回来吗?”
越老太爷顿时嘿然一笑:“严诩那个没出息的家伙,觉着之前让千秋陷入绝境,又被北燕皇帝和萧敬先那前前后后下药,身体都快半垮了,于是压根没脸来见徒弟,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替他好好对千秋赔不是。你听听,师父对徒弟赔不是,大概只有他了吧?”
如果换成从前,小胖子一定会暗自嘀咕,羡慕嫉妒,可如今历经这么多事,他只觉得那也是越千秋该得的,当下竟是摇摇头道:“表哥对千秋向来比对亲生儿子还好,所以担心千秋怪他,那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他想多了,千秋没那么小气。”
越老太爷胡子抖了抖:“呵,没那么小气?没那么小气他今天不来见我?”
小胖子没想到越老太爷竟然还会钻这种漏洞,顿时尴尬得什么似的。好在越老太爷很快就说出了一句公道话:“太子不用帮着千秋说话,你从前固然有些小瑕疵,但如今懂事上进,做事有条有理,比他那头倔牛强。放心,老头子我还不至于和小孙子计较。”
还不等小胖子一口气长长吐出来,越老太爷就淡淡地说:“有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不是人力能够预测和阻止的,他埋怨我也在情在理。有个消息我要和太子殿下提个醒,十二公主的母亲惠妃及其家族,已经在你表哥,就是严将军接应之下撤离北燕,应该这两天能到霸州。”
“咦?”小胖子顿时面色一变,正想说怎么这么快,可看到越老太爷那眼神,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越相,北燕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后头梁乾没听清楚越老太爷和小胖子最开始嘀嘀咕咕的那些闲话,可这时候竺骁北已经闭口不再闲侃,他也捕捉到了这极其敏感的问题,连忙策马快行几步追上。果然,他很快就等到了越老太爷的回答。
“一锅表面没冒泡,内里却一直都在沸腾的油,现在北燕皇帝一死,就相当于一瓢凉水骤然浇下去,反应自然是非同小可。就这些天,北燕揭竿而起称帝的,从地方豪族,到绿林山匪,林林总总至少有几十家势力,彼此乱战不休。而这其中,南京城的燕太子是众矢之的。”
见小胖子面色有些发白,越老太爷就淡淡地说道:“他有最大义的名分,可偏偏却又实力薄弱,还把越国公主的母族逼得亡命大吴,身边几乎没人了,在别人眼里自然就成了挟天子令诸侯的最好利器。就在我启程的时候,南京城被攻破了,他目前不知所踪。大公主如果不是被惠妃带上了,恐怕也会很惨。”
哪怕小胖子不喜欢三皇子,隐隐还有点瞧不起他,可此时此刻从越老太爷那平淡的话语中,他还是听出了一种惊心动魄,往日随随便便就能脱口而出的讽刺,此时此刻却仿佛卡在了喉咙里。他隐隐约约觉得,曾经觉得三皇子愚蠢驱逐了十二公主母族,事情好像不简单。
梁乾这种在北地呆了很长时间的,心头那种微妙的感觉更强。可还没等他斟酌好自己该说什么,就被一旁那声若洪钟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都到留守府了,大家有话进去慢慢说吧。北燕如今乱成一锅粥,这种好消息给大家听去没什么要紧,可接下来的军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越相不会这么口无遮拦吧?”
越老太爷顿时笑了:“是是,多年宿敌如今变成了那副糜烂的样子,我也是心中感慨,一时就忘了场合。走,去给皇上禀报这个好消息!”
君臣将相时隔数月之后重见,在如北京留守梁乾在内的一般人看来,接下来的情景自然是彼此全都笑容可掬,欢庆北燕从此一蹶不振。可在深悉某些内情的人看来,却觉得皇帝和首相的高兴显得浮于表面,眼神和表情更多的却是冷静。
果然,在接见完那对将相之后,皇帝就宣布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晋封竺骁北为太尉,典禁军三衙。前一个消息大家意料之中,毕竟,老将军镇守边疆几十年,如今年纪大了,荣升太尉进京享享清福,却也在情理之中。可后一条却让他们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享福!
在禁军刚出了谋反事件之后,皇帝把禁军直接交给了这位劳苦功高的老将军,明显是指望人好好整顿禁军。与其说这是享福,还不如说这是沉甸甸的担子!
然而,一场简简单单的庆功宴之后,人人都认为皇帝要留下竺骁北面授机宜,皇帝却让陈五两亲自送了竺骁北去接见禁军众将,自己却连小胖子这个太子都不留,唯独把越老太爷单独留了下来。即便是素来知道这君臣二人相得超过二十年的人,也不禁暗自感慨。
真要说起来,这对君臣方才算得上是风虎云龙!
可被人誉为明君贤臣的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皇帝刚刚在人前的笑脸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气恼:“越太昌,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朕!”
对于这样的质问,越老太爷却显得很平静。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的他笑了笑,随即平铺直叙地说:“从前是有很多,但在之前霸州之战之后,臣可以很明白地告诉皇上,已经没有了。能打出去的牌,臣已经毫无保留地全都打出去了。当初不能说的事,现在也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