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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一个摸摸鼻子抬头望天花板,一个眉头深锁垂眼看地瓷砖。

最后,许淮颂迟疑着移开了洗手间的门。

阮喻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外望,一眼看见爸妈正头碰头激烈商讨着什么,听到这边动静,像触电一样迅速分开,若无其事涮起火锅,还回过头朝他们和蔼可亲地微笑了一下。

那种老师抓到学生早恋,又不愿把话讲得太直白,戳伤孩子脸面时露出的,循循善诱般的笑容。

许淮颂低咳一声。

阮喻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回了座,朝他们干笑:“没事了,今天坐多了车,有点晕……”

许淮颂上半身岿然不动,下半身“巨浪滔天”,鞋尖一移碰她一下,打住她这段听起来非常“欲盖弥彰”,非常“本来没什么,现在有什么了”的解释。

阮喻憋着股气看他:凶什么?

许淮颂刚要使个眼色回去,忽然看见对面阮成儒腰一弯,从桌底下拎起一瓶老白干,“啪”一声响,搁在了桌上。

“……”

阮喻被这仿佛要干架的气势一吓:“爸你……”

“你自顾自吃饭。”阮成儒一个眼风扫过来,打断了她,接着看向许淮颂,语重心长地说,“淮颂啊,来,陪老师喝几杯。”

许淮颂微笑正襟,点点头,拿起杯子倒酒。

阮喻咽了口口水:“爸,你看他这胃……”她说到一半急刹车,胳膊肘赶紧朝里拐回来,“……为什么倒个酒也那么慢啊,我来我来。”说着抽走许淮颂手里的酒杯,小气巴巴地斟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许淮颂看看她,握拳掩嘴,笑了一下,抬头见阮成儒一脸严肃,又收敛了笑意,把倒好的酒递给他,说:“老师。”

阮喻还想再挣扎一下:“等等,你这一口下去,得酒驾了吧?”

阮成儒代答:“楼上有空房间。”

“这么高的度数,明早起来可能也……”

曲兰清清嗓,给她使个眼色:“来,你跟妈到楼上收拾被褥。”

阮喻“哦”一声,慢慢站起来,临走忍痛看了看许淮颂,眼底情深义重的两个字:保重。

许淮颂跟阮成儒杯碰杯,眼睛眨也不眨一杯老白干下肚,脸色不变。

阮成儒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淮颂啊,听说你跟小刘是同事,那你知不知道,老师一开始为什么把小刘介绍给喻喻?”

许淮颂脑子转得飞快,想起何校长生日宴上,阮喻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你知道,我爸喜欢刘律师什么吗?”

——“因为他是律师?”

——“因为他为人忠厚老实,心眼好,花头少,不浮夸,不会欺负人,行动胜于言语。”

他把这话原封不动背了一遍。

阮成儒似乎愣了愣,摇摇头示意不是:“因为他是律师。”

“……”

阮成儒奇怪地看看他:“怎么?”

他摇头:“没,您继续说,为什么是律师?”

阮成儒点点头,继续讲:“因为喻喻当时刚好需要律师的帮助。”

许淮颂皱了皱眉头:“您是指?”

“人家泼她脏水那件事。”阮成儒笑起来,“她啊,以为自己瞒我和她妈妈瞒得多牢,其实我们早几年就知道了她的笔名,一直偷偷关注着她,什么风吹草动都晓得。只是她怕我们看到那些不好的事,所以不肯说,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许淮颂滞住。

“女儿长大了,懂得体恤父母了,有什么难处也不跟我们讲了。那怎么办?只好找个人替我们照顾她,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再苦再难的事,眼睛眨也不眨。”他说到这里,指了指他面前的空杯子。

许淮颂沉默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