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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心虚,而是真的害怕。
当全世界都在说“你有罪”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她懂。
她也经历过那样百口莫辩的绝望。
阮喻叹口气,看天边太阳慢慢西沉,大约一个钟头后,看见许淮颂一个人走了出来。
车门被打开的一瞬,她一颗心倏地揪紧,侧过身先看他表情。
他的表情并不像如释重负,阮喻忍不住问:“还是没结果吗?”
他摇摇头,坐上来却没发动车子,靠着椅背沉沉叹出一口气:“应该有结果了,虽然还要等审判,但**不离十。”
“真的是……魏进吗?”
“警方因为涉毒案,调查了他近几年的资金流通记录,辗转发现一个可疑的户头。魏进单方面给这个户头汇了十年的款,都是大数目。中间绕过了很多渠道,最终指向一位港籍地产大亨。”
“这位地产大亨,曾经是苏市的一名法医。”
阮喻喉咙底一哽,猜到了究竟。
许淮颂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警方查证到,这名法医当年受魏进嘱托,对被害人尸体动了手脚,导致尸检判定的死亡时间比实际提前了很多。由此造成的结果是,江易的不在场证明失了效,而魏进获得了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事实上,被害人和江易在男厕发生关系时,魏进刚好在角落隔间。”
许淮颂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不想讲细节给阮喻听。
但她也大致猜到了。
当夜几人刚在酒吧一场狂欢,魏进一定喝了酒,巧合之下听了一场“活春-宫”,等江易因事匆匆离开,他酒劲上头,就对被害人起了那方面的心思。
估计是肢体冲突时的失手杀人。
在自首和虚构不在场证明借以脱罪之间,魏进选择了后者,从此后,他强-奸、吸-毒,光鲜亮丽的表皮下,是一面扭曲的灵魂。
“这么多年,魏进为什么没有伺机灭口?”
“一则灭口有风险,二则法医也是聪明人,为了不被卸磨杀驴,肯定留了一些证据,如果他意外身亡,这些证据就会到警方手中。”
阮喻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见江易孤身从警局出来,走得踉踉跄跄,推开玻璃门后,一屁股栽在了台阶沿上。
接着,忽然放声大哭。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像小孩一样,张着嘴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发出奇怪的,悲鸣似的呜咽。
他在十年后这一天红得滴血的夕阳里呼天抢地,用想要全世界听见的声音再次呐喊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一边喊一边哭,泪里带着笑,却又笑得很惨淡很绝望。
阮喻隔着车窗看见路人惊讶不解的眼神,看见他们落在江易身上的目光,像在注视一个可怕的疯子。
然后许淮颂打开了车门。
他走过去,在江易面前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都结束了,没事了。”
江易停下了大喊,拿布满老茧的手捂住脸。
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淌下来,许淮颂朝他和煦地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好吗?”
把江易送回住处已经天黑,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吃饭,结束以后,许淮颂打算开车回杭市,却听阮喻提议:“我们去看看你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