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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微问他:“峡林城军备部署和峥林山脉的地形,是你告诉革朗军的?”

华世承自嘲道:“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众人无言。

“不是我。”华世承说,“是我的副将,木那塔手段毒辣,他熬不住便说了,但我作为主将,亦有同罪。”

廖束锋向来耿直,不忍道:“华将军,若你未曾变节,何罪之有!”

华苍自始至终未置一词,他猜到泄露军机者是被俘之人,至于是谁,他未曾妄加揣测,也没有必要揣测,此刻他只是对华世承道:“和光同尘,戢鳞潜翼。”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这是父亲曾经对他们说的话。

为将者,当不拘泥于形,不拘泥于术,要学会随着情势的变化伺机而动,以图后事。

华世承愣了一瞬,看着面前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眸中闪过一丝温暖。他们并不亲近,但无疑受过同样的教诲,有着相似的抱负,他们是兄弟,有些话不用明说,彼此都已了然于胸。

子承父业,兄死弟及。

华世承忽道:“殿下,末将失城有罪,又已沦为废人,身无他物可报君恩,唯有一份革朗军在西北三州的兵力分布图,末将将其藏匿在这营地之中,还请殿下容末将带路去取。”

少微扶他起身:“好。”

华世承勉力站起来,却见华苍在自己身前蹲下,道:“走吧。”

少微看了看他们,叫上廖束锋,当先出了营帐,他对廖束锋吩咐:“去给华世承将军拿件我长丰将士的衣装来。”

廖树锋会意:“是!”

华世承趴在华苍背上,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营帐附近。此处正在风口,阴冷潮湿,营帐亦是随意搭建,破烂不堪,显然不想让住在其中的人过得舒坦。

少微想,恐怕这才是木那塔给战俘的真正待遇。

华世承朝一块石头后面指了指,少微举着火把正要去看,华苍冷声喊住他:“殿下。”

少微停下脚步:“怎么?”

华苍示意不远处的两名士兵上前查看。

少微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眼华世承。

华世承无奈一笑:“谨慎些是对的。”

他明白,无论他们是否信任他,无论他的忠诚是真是假,无论那张兵力分布图是不是真的存在,华苍都不会让太子承受一点点风险,他要为他探清每一步。

两名士兵从石头后翻出了一套散发着腥臭味的衣裳,这衣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式和颜色,上面尽是干涸的血迹,布料开线,碎成一条条一块块,早已不能蔽体。

不过眼尖的华苍还是辨认出来,这是长丰的军服。

士兵在这团脏衣中找到了一个细长的白色布卷,他们将其呈给少微。

少微把布卷缓缓展开,就着火光,入目是暗红的线条与字迹。

这的确是一张兵力分布图,用血书写的。

少微问:“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个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