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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情不等人,孟方荀从许怀谦手里接过邸报的事物后,就带着他挑选的笔试帖们没日没夜地在翰林院里做邸报。
结合许怀谦给他提的思路,邸报的内容、排版、广告全由孟方荀一个人挑大梁,他向来都是一个懂得抓住机会的人。
跟许怀谦做朋友这么多年,又在翰林院里当了半年的编修,还有新科举书的经验在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情感充沛,能够牢牢抓住人心理的人,经过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排版修正审稿,终于在盛北水患发生的第八天。
有史以来,第一份向全天下人的百姓发行的邸报《大缙旬报》正式问世。
一旬等于十天。
为什么发行旬报而不是日报?
缙朝的活字印刷术已经有泥活字和木活字,虽然技术不太成熟,但印刷邸报这种更新换代快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像新科举书那种重中之重,且不容易更新换代的东西,当然是用雕版印刷和木刻印刷比较好。
但即使是有活字印刷术为邸报节约时间,可缙朝的交通还没有达到一天之内能够跑遍全国,且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天天去送邸报,因此只能做成旬报。
八天的时间,京都的百姓和其他各州府的百姓,因为昌盛帝的教习令和各大商人调集钱粮的动向,也已经知道盛北的灾情了。
起初,各地百姓纷纷惶恐,发生如此大的灾情,他们不会也要跟着遭难吧?
特别是江南的百姓,他们江南身为鱼米之乡,每次一发生灾情,钱粮就会如流水般运送出去,然后本地的粮价就会跟着一块上涨。
因着昌盛帝改革科举,江南百姓这几年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要米价再往上涨,这就不是救灾,这是在制造灾难了。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在推移,米粮虽然不断地在往外运送,可粮铺里的米价始终如初,就算有个别涨价的也就涨个一两文,还在他们能接收的范围内,百姓们这才安定下去。
紧接着就是昌盛帝的教习令,这教习考才推行两个月,好多地方的学政都还没有抵达,考生连考都还没有开考,昌盛帝就要他们这些新晋医术教习奔赴盛北救灾。
这个时代的百姓,除了商人、走镖的,还有读书人外,其他人这辈子别说是出远门了,就连县城都不怎么出。
一道快马加鞭的政令就要各州府刚考上教习令还没新鲜够的新晋医术教习,不远万里奔赴盛北去救灾,各州府新晋医术教习全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盛北灾民的人命是人命,我们这些大夫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么?!”
“亏我先前还觉得朝廷大发善心了,能为我们这些治病救人的大夫着想,原来是冲着我们这些大夫的命来着。”
“不考了,不考了,这‘光宗耀祖’的教习谁爱当谁当去。”
这样的情况,许怀谦早就料到了,所谓的教习令跟告示一样,就是一纸政令,跟百姓解释不了太多东西。
幸好,在这些医术教习即将闹起来的时候,《大缙旬报》紧跟着而出。
“卖报!卖报!卖报!”
“大缙旬报,袤河决堤,盛北数百万人遭受水灾!”
“抗洪救灾,匹夫有责,二十万骁勇大军夜赴盛北,誓与大堤共存亡!”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上百家商行捐钱捐粮,众志成城,同舟共济!”
“灾情当前,责任在肩,还望天下医学教习,守望相助,共助盛北难关!”
“灾难无情人有情,风里雨里,灾情所在等你!”
一夜之间,京城与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的街头,冒出了许许多多背着挎包,手里拿着报纸,在不停叫卖的小孩。
他们说的都是大白话,不管是早起摆摊的摊主,还是挑着货物从乡下到城里贩卖的脚夫,全都能够听懂他们叫嚷的话。
忙碌的手和前行的脚都同一时间停了下来,怔愣地朝那手里拿着一份邸报从他们身旁走过的小孩看过去:“小孩,你在叫嚷啥,国家大事,也是能叫唤的?”
“能的,能的,”小孩们早得了朝廷的嘱咐,这会儿被人问起,拿着手里的邸报忙不迭地给人解释,“这是朝廷发行的旬报,以后每旬都能从上面看到一些国家大事,大叔,你们要来一份么,这次旬报说得可都是盛北水灾的事。”
“只需要五文钱!”
“五文钱?”小贩和脚夫看着小孩手里厚厚的写满字的邸报,倒没有觉得贵,这个价格比起书本和去茶楼听戏听书的价格不知道便宜了凡几,就是他们不识字啊。
“大叔,你们买了可以找识字的人给你们读,”早得了话的小孩知道怎么说,“朝廷的旬报采用的都是白话文,只要是识字的人都能听懂的。”
“那就来一份吧。”脚夫没有认识识字的人很犹豫,可那摆摊的摊主却是毫不犹豫地掏了五文钱买了一份旬报。
无他,他家孩子正是在学堂里念书的读书人。
这会儿,他家孩子还没有起来,他拿着充斥着油墨香的旬报,进屋把在学堂里念书的孩子给叫了起来,叫他给他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