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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唐的权力构架之中分为三大集团,世家门阀、勋贵集团、李唐宗室。世家门阀根深蒂固利益纠缠,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屏蔽了中枢与百姓之间的沟通,使得“政令不得下乡”,国家要依靠他们去治理百姓、统治江山,自
然不可擅动。
然而与之相比,勋贵集团与李唐宗室才是真正不能触动的存在。
之所以不可触碰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为直接也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两大集团的根基都在关中,而作为帝国京畿的关中地区绝对不能乱……西明寺乃是天下名寺,等闲人根本不可能与之有所交集,更遑论将土地投献于寺产名下帮助避税逃税,所以从西明寺的账簿之中查出投献土地之所有者,不
是勋贵就是宗室。书吏的担忧是有必要的,咱们的任务是“清查寺院道馆之产业,厘定其所应缴纳之合理税额”,既然寺院道馆的田产也需要缴税,又何必多次将这些田产从寺
院道馆的名下剥离出来呢?
只要缴税就好了,管它到底是谁家的产业呢?这是正确的为官之道,但马周对此不以为然:“无论谁家兼并而来这些土地,都已经使得数百家农户家无恒业一朝破产,而那些人依仗权势依附于农户身上敲骨吸髓,若不能予以严惩,此风必将盛行下去,长此以往民无恒产、国将不国,断不可纵容包庇。此事无需多言,无论发生什么后果自有本官承担,你等只管依
令而行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即可,去吧。”
“喏。”
书吏忧心忡忡却不敢违逆命令,只得转身回去召集了十余人组成一个临时小队,出了衙门直奔万年县衙。
马周坐在值房里喝了口茶水,将自己的长随叫进来,吩咐道:“马上去往明德门外告知越国公,就说让他小心警惕。”
“喏。”
等到长随出去,马周放下茶杯,起身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一排枝繁叶茂遮挡浓荫的树木微微出神。这是早就预设的契机,希望能够由此引发宗室内部的分裂、对立,但此举之风险极大,因为谁也不知道在面对宗室内部即将对立之时,那些人会否铤而走险
提前发动,更不知其由何处开始发动、以及发动之规模如何。但这个风险是必须要承受的,不然敌人始终躲在暗处上下串联、搅风搅雨,时刻面临敌人的威胁着实太过被动,只需将敌人从宗室之中分离出来,无论立即
剪除还是予以监视都能夺回主动。佛道两派的盛会使得长安城人口激增、治安混乱,这是那些人提前发动之契机,但也给了四卫兵马集结布防掩人耳目的借口,现在就看那些人敢不敢提前发
动,以及发动起来是何等威势。
……万年衙门之中一片忙碌,随着佛道两派盛会同时展开,不仅进入长安的僧道几十上百倍的增加,与此同时今日长安看热闹的民众、贩卖各种商品的小贩无以
计数,甚至就连平康坊的青楼楚馆都大肆邀请其余地方的名妓前来打响自己的招牌……平常时候长安的常住人口就已经超过百万,如今更是暴增二十万有余,长安城内所有的客栈、旅馆、乃至于城外的驿站、平康坊的妓馆早已人满为患,对于
治安的压力可以想象。
谁都知道这一次佛道两派的盛会预示着彼此之间争斗的开始,这将是一场巨大的风波影响深远,没人愿意因为自身的失职而被动的卷入其中。
所有官吏都时刻关注着长安城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要全力镇压,确保不会引发乱子。
所以等到京兆府的官吏闯进衙门,直接要求封账、查账的时候,万年县的官吏们一时愕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忙着丈量田亩清查资产厘定税率呢?
再者说来,当下这个关口首要之事是保持局势稳定,维稳是重中之重,这般封账查账显然是有所针对,岂不是主动引发纷乱之危机?
京兆府的人疯了吗?京兆府一众官吏见万年县官吏踟蹰不行、欲言又止,顿时不满,拿出马周的手令:“京兆尹手令在此,尔等需配合吾等行事不得有违,若是有所延误,严惩不
贷!”
万年县官吏并未因此松口气,按理说既然有手令那就好办了,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所有后果都由马周承担想推卸也推卸不了,但事实并非如此。谁都明白这意味着这些田地从此之后再不归原本那些寺院所有,而这些土地真正的主人将因此损失惨重,那些人是谁他们这些地方官吏清清楚楚,所以一个
个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却也不敢违令赶紧打开库房,在密密麻麻摆满库房的书架上寻找到一摞摞沾满灰尘的文书,搬到值房里任由京兆府官员查看,然后配合对方找出那些特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