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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

血屠手的尸首已被抬下,几位士兵正提着水桶冲洗庭外染血的地砖。

诸位义军豪帅们或惊或惧,对今日之事再无言语,陆续散了。

此时月光衰微,火烛也烧了大半,盛夏的中庭却多了几分清寂。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老弟,彼时我却是扭捏了。”

裘元魁低声道。

犹豫片刻,他又忍不住补了句。

“但当场打杀了血屠手,恐怕伤了与其他义军的和气。”

洪范闻言摇了摇头。

“裘公多虑了。”

“风间客既死,淮阳国祚便是风中残烛,而不论风氏余孽的下场如何,未来的三郡都容不下什么义军了。”

“裘公与徐帅不妨多想想之后的事情。”

他话说完略一拱手,旋即与古意新结伴离去。

庭院越发的空。

徐运涛默然叹气。

裘元魁望着院中乔木在天人五衰时凋尽的光秃枝干,却是有些茫然了。

······

六月二十七。

云岚破落如昨,破晓时开始下起小雨。

卯时正(早六点),义军冒雨造饭,半个时辰后整军出营。

将士们披挂整齐,穿过北城湿漉漉的大道,见街口处新搭起個木台。

台上晁字营犯事的十一人倒缚双手跪成一排,头颅俱被摘下,工工整整摆在自个身前。

这些人约摸是日出时受的刑,脖颈断口处的皮肉收缩发白,已流光了血。

徐运涛戴着斗笠,看着联军兵力在岔口分流——百胜军走中,倾玉剑往右,而左翼依旧是红霞军与晁字营。

昨夜,散会后的兰亥坐立不安,半夜又寻回大营表白心迹,只不过找的不是裘元魁而是古意新与洪范。

大军逼入东城,脚步混淆雨声。

相比昨日,雨水消去三分酷暑,却增添七分潮闷。

军阵将接。

洪范提刀驻步,视线穿过蒙着层水膜的青砖墙瓦看向数十丈外的敌军防线。

木拒马架在街心。

重甲枪兵的密集阵抵在后头。

两侧,屋脊背后露出斗笠的尖角与弩手麦芒般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