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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将夫妻两个都给夸了。

王书淮举盏敬了郎中一杯,“您过誉了。”心里却想,谢氏行事确实冷静持重。

朱世子也在一旁赞道,“说实在的,允之,弟妹才情还在其次,最难得的是品格,府上的事她可曾跟你抱怨过一句?你在前朝与长公主起了些龃龉,她转背做了一盒补血膏亲自送去皇宫,我听说这事都得了帝后夸赞,娶妻当娶贤,你王书淮真是命好。”

“你再瞧瞧我家那位,平日咋咋呼呼,脾气一点就爆,你说我为何整日流连茶楼酒巷,不就是不想回去听她唠叨吗?”

提起这茬,文郎中也蠢蠢欲动,别说女人们凑一处爱唠叨丈夫,男人亦是如此,

那文郎中一改平日温吞形象,吹鼻子瞪眼道,“你家还算好,我家那位才是个母老虎,但凡我喝点酒回去,她定要一脚将我踹下床,害得我整日以茶代酒。”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文郎中几若哭道,“跋扈便罢,偏生做事没个成算,每日只顾着听她娘家母亲挑唆,拿了我的俸禄银子贴补娘家弟弟去了。”

朱世子没想到文郎中比他还惨,一时哑口无言,倒是文郎中摸了摸泪,拉着王书淮与他语重心长道,

“尊夫人贤惠谦逊,能干又稳重,乃书淮之贤内助也,万不可辜负了她。”

王书淮手腕被郎中牢牢拉着,目光却钉在茶盏未动,瞳仁里的暗芒随着茶水一晃一晃。

两位同僚所言对于王书淮来说,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使小性子的女人,他不仅无法接受,甚至都不会看一眼。

相较之下,谢氏着实从未叫他费过心,做事条理清晰,尽善尽美。

如果一定要挑错,便是她说了一句“要与他和离”,这算错吗?

这么一想,心里滋味难辨。

以谢氏之才貌,离了他定能顺利改嫁,他亦可再娶。

只是....王书淮抿了一口茶,咽下一团酸涩,没有继续往下想。

散了席,王书淮立即纵马前往谢府,刚到了谢家见了长辈,却被谢晖告知,谢云初带着妹妹看龙舟比赛去了。

“允之,咱们师徒这么多年,不拘这些礼数,听说今日梁园人多,你不如去接了初儿回府吧,家里还有稚儿,别闹得太晚。”

王书淮遵岳父之命,往梁园赶,半路追到谢云初,

灯色如氤氲蒙蒙浓浓铺在小巷里,一人立在暗处双目炯炯,一人站在华盖之下巧笑盼兮,

远处湖面的湿风,热辣辣拂过来,啪打在脸上,却冷如山涧。

他听得那人问,“王书淮待你好吗?”

谢云初迟疑着回,

“他是我夫君,岂能待我不好?”

“你在撒谎。”信王声音寒冽。

黑暗里,王书淮手骨蜷起勒紧缰绳不动,一双

眼如同幽黯的渊,深不见底。

谢云初愕然,“殿下何出此言?”

信王慢声回,“你每每撒谎前,总爱迟疑。”

谢云初哽了一息。

这厮还真是了解她。

王书淮瞳仁猛缩,锐利的目光穿风渡光锁住那娉婷女子,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眼底罕见翻腾着波澜。

信王那句话意味着什么,王书淮再明白不过,心口的怒火不可遏制窜上,却又被与生俱来的修养给压下,一时人就跟被两堵墙夹住似的,半晌没有动弹。

谢云初没了寒暄的心思,破罐子破摔道,

“这些与信王殿下无关,天色已晚,臣妇还要回家侍奉夫君,就不送殿下了。”

扔下这话,她转身回了车厢,吩咐车夫赶路。

信王默默看着马车走远,视线又漫不经心往另一头转角的黑暗处落了落,旋即上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