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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裴雪青发现,家里的兄长似乎还是觉她最近行踪有些诡秘,几次出言试探她,问她近来都在研读哪些医书,出去采药可有收获?

所幸她近来当真读了一箩筐的书,沈元策平常闲着没事也帮她采过几次药草,她将书和存放起来的药草都拿给兄长看,兄长看着她书上满满当当的注解,便暂时打消了疑虑。

好在兄长也知她不是胡来的人,即便心中仍有疑问亦尊重于她,不曾查探或跟踪她。

那天在水榭,她与沈元策说起此事,本是当闲话聊的,却不想沈元策听后认真敛了色问她:“要是你家中人知道你常与我在这里见面,会如何?”

她试想了下,一时没答上话来。

虽然她家中父母兄长都算开明之人,她说想学医,他们便尊重她的志向,她不喜登门求亲之人,他们不管对方什么来头都替她妥善婉拒,但对男女大防终归还是忌讳的。

这样的见面在他们眼中自然视同于礼不合的私会,即便男方是个人人称道赞誉的君子,家里也是要阻止的,更何况照沈元策在外的风评,他们肯定对他偏见至深,不会许她再同他有半分往来。

沈元策从她的沉默里看出了答案,忽然叹着气感慨:“有点后悔了。”

裴雪青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抬起眼去。

他是后悔与她往来了吗?

“我们只是在这里以书会友,自知无越矩之行便无甚可心虚,若真被我家里人知道,我肯定会解释清楚,不会连累你被我父亲责骂,也不会连累到沈节使和沈夫人。”她连忙说。

“想什么呢,”沈元策发笑,“我是说,我后悔当这个纨绔了。”

裴雪青微微一愣。

“名声败成这样,这得怎么才能入相国的眼?我是不是往后很难娶妻了,人家说亲只要媒人夸得天花乱坠就行,换我说亲,我这媒人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别说夸得天花乱坠,就是夸得天上的蟠桃跟着往下坠也不管用吧?”沈元策望着天思索着喃喃。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看他语带玩笑,神情却认真,裴雪青心跳得飞快,脸热地拿起手边的凉茶喝。

恰此刻,忽见竹月急匆匆走了进来:“姑娘,不好了,大公子朝这边来了!”

送到嘴边的茶盏蓦地一抖,凉茶洒出,裴雪青惊慌起身:“阿兄是来抓我的吗?”

“那倒不是,大公子与友人一道在外,刚好来这儿歇脚,看见咱们的马车才知道您在,眼下正往这里来。”

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人都往这儿来了,这余地也已是十分狭小了。

真是夜里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

裴雪青紧张地和沈元策对视了眼:“阿兄既然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便只有你离开了,若被我阿兄逮个现行,恐怕跳进这湖也洗不清了。”

这水榭面临水,一面通桥,唯一的出口也是唯一的入口。

沈元策看了眼那条长长的木桥,隐约已经听到来人的说话声:“我此刻出去,岂不也会被裴子宋逮个现行?”

裴雪青也想到了这一点,忐忑道:“那怎么办?”

沈元策指了指案上的兵书:“十六计第二十一计——金蝉脱壳。”

裴雪青尚未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一刹,沈元策两下卸去腰间分量不轻的玉带和玉坠,交给了她:“藏好我的壳。”

说着回头推开水榭的窗子,一脚登上窗沿,朝湖底纵身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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