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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几位太医争先恐后往里挤,盯徐云栖盯得入神。

年纪轻轻,下针精准,双手稳如泰山,这份本事令人叹为观止。

一看便是师承大家,掌针经验非常丰富的熟手。

贺太医悬着那颗心就这么落了下来。

燕少陵有救了。

仅仅是这一眼,令随行而来的五名太医,六名学徒纷纷驻足观候,无一人上前干扰,更没有人质疑。

伤口处的那枚竹篾依然突兀地杵在其上,竹篾有一寸宽,从竹竿损坏程度判断,进去怕有两寸,徐云栖判断竹篾离心脏很近,接下来需要将竹篾取出,方能处理伤口缝合伤口。

她始终注视着伤口,不曾抬眸,

“我需要一人帮我拔除竹篾,你行吗?”

杨太医愣了愣,

指着自己,“我吗?”嗓音犹在打颤,倒不是杨太医没这个能耐,只是今日诸事令他过于震惊,他反而有些回不过神来。

徐云栖皱眉,视线抬起,往随后赶来的太医人群扫去,这一眼便看到站在十二王身侧的男子,龙章凤姿,俊逸翩然,徐云栖视线短暂在丈夫身上落了落,迅速移开在其余几人身上扫视。

“谁来?”

她语气总是这么淡然又冷冽。

今日领衔来救人的是太医院副贰院判贺太医,他擅长把脉开方子,处理疑难伤口并非所长,其余人不想冒头,一时无人搭腔,直到一年轻的太医,年纪大约二十出头,拧着医箱越出人群,

“我来。”他目光清明,接上徐云栖的视线,露出佩服,“在下来给徐娘子打下手。”

徐云栖面无表情颔首。

银杏将自己的位置让开,拿着医囊退至徐云栖另一侧,

韩太医迈过去坐在徐云栖身侧,徐云栖指着伤口竹篾,与他低声交流商议方案。

银杏这边焦急等待桃青送来医箱。

幸在桃青没让她久等,小丫鬟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医箱气喘吁吁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

医箱被人接过往前一递,银杏接了过来,这一带地上都铺了一层牛皮毯,银杏跪在徐云栖身侧,将医箱打开。

彼时,裴循已吩咐人用围帐将徐云栖并伤患团团围住,除了留下几位打下手的太医与侍从,其余人全部清除在围帐之外,独裴循与裴沐珩立在帐口,一人往外转身安抚受惊的官眷,一人负手孑立,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韩太医在她的指导下,手执镊子跪在燕少陵身后,小心翼翼开始将竹篾往外取,而徐云栖呢,双手执刀,按压住受伤的肌理,不断有血水冒出来,裴循侧过眸不忍看,连一贯冷情冷性的裴沐珩也眯起眼,徐云栖面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裴循瞧一眼侄子深邃的目光,再瞥一下坐在账外已表情凝滞的熙王妃,暗自抚了抚额。

这时,闻讯赶来的燕平,跌跌撞撞往这边小跑过来,这位无往而不利的内阁首辅,罕见面露惊慌,喘气不匀地喊着,

“陵儿如何了,他如何了?”

人皆有软肋,燕少陵就是燕平的软肋,这个老来子一直是他的心头肉。

燕夫人见丈夫一瞬苍老许多,心痛如绞,坐在锦杌上含泪道,

“太医院来了几名太医,正在给他诊治呢,我来了这么久不曾听到陵儿的响动,怕是...怕是晕了过去。”

燕平眼眶顿时一红,只是他不比燕夫人,他对太医院情形了如指掌,太医院最擅长治疗挫伤的要属掌院范太医,可范太医今日不当值,儿子伤得这样重,谁能救他。

燕平苟着背拔步往围帐迈,随后就看到一注血水冲出来,一位纤细柔弱的女子飞快将准备好的纱布按上去,紧接着一人撒上药粉迅速帮着凝血止血,有人按压住燕少陵抽动的身子,个个身手敏捷,有条不紊,全程没有人

发出半点响动。

燕平先是吸了一口冷气,旋即慢慢冷静下来,隐约觉得徐云栖那张脸有些熟悉,他震惊又茫然地看向裴沐珩,裴沐珩没做理会,他注意到血水冲出来那一瞬,染红了徐云栖月白的衣襟,她鬓角粘了一丝红,他大有过去替她拂下的冲动。

十二王裴循连忙给燕平解释,

“燕阁老放心,珩哥儿媳妇该是师承名家,精通岐黄之术,方才便是她临危不惧,处置果断,方稳住局面,否则后果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