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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杏花雨吹得目眩神迷的,姜稚衣愣了好几个数才听懂他在说什么,脸一热,像只惊弓之鸟扑棱着翅膀一下飞远去,抚住心口看着他:“……说什么,谁心里有你了!”
元策紧盯着她脸颊浮起的绯色:“那心里没有,脸上有?”
姜稚衣惊地摸了摸脸。
元策:“耳朵也有?”
姜稚衣又惊地摸了摸耳朵。
“怎么还指哪儿打哪儿?”元策轻笑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滑稽,姜稚衣蹙起眉头冲他跺脚:“你是无赖吗?”
元策扬了扬眉:“以前你对我耍无赖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我那是在对你无赖吗?别老拿我脑袋不清醒的时候说事……”
忘形的快意忽而被浇灭,元策收了笑压平唇角,直直看着她:“脑袋清醒的时候不也喜欢无赖。”
“我何时喜欢过无赖?”
“我兄长还不够无赖?”
姜稚衣一滞之下,眼神闪躲开去:“……人家那是装无赖,哪儿像你是真无赖。”
元策看了看她瞥开的眼,转过身撂下了长弓:“行,比不上你眼里的月光,心里的丹砂。”
姜稚衣一回眼,看见他对着箭筒,仿佛在自我消解的背影,嘴一张想解释什么。记起他刚才取笑她的模样,又住了口沉默下去。
风停了,四下静悄悄的,只留下一地残花,莫名给面前这道背影添了几分凄凉的色彩,显得可怜巴巴。
姜稚衣瞅了瞅那颗微垂的后脑勺,耸耸鼻子,走上前去踮起了脚。
元策蓦然回身,一垂眼,看见她指尖捏着一片杏花瓣,似是从他发间门摘下。
看着元策轻闪的目光,姜稚衣清清嗓子撇开头去,瞧着一地的杏花瓣和那面空空的箭靶,没话找话一般小声嘟囔:“我到底还能不能射中一次靶心了……”
元策眼底笑意重又浮起,曲起指关节,轻敲一下她鼻尖:“回去等着吧。”
姜稚衣蓦地一摸鼻子:“……又等什么?”
“让你射中靶心的箭。”
*
傍晚时分,正院书房,穆新鸿进门的时候,正见元策坐在书案前,拿磨石专心致志打磨着一支小巧的箭簇,手边散落着几根已经磨光的箭支。
“少将军,”穆新鸿拱手回禀,“城中各个角落已初步排查完毕,暂未发现可疑人士。”
少将军今日之所以留在府上,是因城内隐患未除,哪怕府里守备滴水不漏,也怕自己不在,郡主有个万一。
结果营里那帮弟兄听说少将军昨夜“流了好多血”,又看他今日没去军营,以为他当真伤得不轻,今日排查时格外气势汹汹,这便提早收了工。
元策手上动作不停,点头:“入夜再带人摸排一遍。”
“是,少将军,还有那名活口已经招认,称此番刺杀是受宣德侯指使。”
当时宣德侯为儿子报仇是奔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绝,揭发钟家贪污军饷时,无疑也牵扯出自己过去与钟家的利益往来,因而被罢了官,空留爵位在身,终日潦倒地在家守着痴儿。
后来听说钟家满门男丁流放途中失踪,宣德侯估计猜到钟家遭人暗杀,回过味来,想明白少将军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所以豁出去布置了这场刺杀,连那一出戏文也是复仇的仪式。
从为人父讲,这宣德侯倒是个好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