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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对面姜稚衣摆了摆手:“撤了换别的,沈少将军不吃牛肉。”

元策筷子一顿,蓦地抬起眼来。

李答风也是目光一闪,朝姜稚衣看去。

一看对面两人齐齐怔住的模样,姜稚衣眨了眨眼:“怎的了,是李军医喜欢吃牛肉吗?那要不拿两个锅子来吧。”

李答风摇头:“不,不是。”

不是他喜欢吃牛肉,而是元策确实不吃牛肉。

可不吃牛肉的人是元策,不是沈元策。

元策迟疑地握着一双空筷子:“我——不吃牛肉?”

姜稚衣一愣:“不是吗?我记错了吗?”

元策眯起眼盯住了她:“我为何不吃牛肉?”

姜稚衣眨着眼回想片刻,却奇怪地没想起来。

“你好像没同我说过原因,我也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你很讨厌牛肉的味道,不是吗?”

是,他讨厌牛肉的味道,因为军中有种救治濒死伤患的特殊医术,要剖开活生生的牛腹,将濒死之人塞入,令其在热乎的牛血里浸泡一场,便有机会起死回生。

当年有次重伤,他也曾进过牛腹。

若是如今的他,过后或许不会留下什么忌讳,但当时实在年少,打那以后,他便不可再忍受牛肉的味道,每每入口便欲作呕。

但这是他的忌口,不是兄长的忌口,在视牛羊肉为珍馐美馔的长安贵族宴席上,他这两月已忍着吃下不少牛肉,习惯了也不是难事。

方才李答风听说是牛肉看了他一眼,他也并未打算让对面这一位公主和一位郡主看出异样。虽非要紧之事,少一事与兄长不同总是更为妥帖。

可是——姜稚衣怎么知道的?

她既然这么说,便是兄长与她提过。但兄长在京时根本也不知道他这弟弟的忌口。

“一个个怎么了这是?”宝嘉莫名其妙地瞥瞥对面两个男人,“姑娘家好心好意记着你的忌口,就算记错了,也不必如此拆台吧?”

元策回过神看了眼姜稚衣:“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没有不吃牛肉。”

“哦,那可能真是我记错了,”确实想不起他不吃牛肉的理由,姜稚衣也糊涂了,“小事一桩,我现在重新记好就是了!”

*

吃过消夜,已临近子时,姜稚衣漱过清口茶

(),眼看宝嘉微醺着坐在案边?()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懒懒支着额不愿动弹的模样,灵光一闪,说要出去散步消食,让李答风代为照顾宝嘉,快快拉走了元策。

元策看出姜稚衣的意思,配合地将帐子留给了两人,跟她走了出去。本想给她换顶帐子待,她却说想散步消食是真,这便带她出了营地。

回想着方才席间的事,元策仍未想通姜稚衣的“记错”到底是巧合,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异常。

正皱眉思索着,忽然感觉小指被人勾了勾:“这么冷的天,我都为了跟你牵手没带袖炉,你不牵着我吗?”

元策把她的手拢进掌心:“都跟你说换顶帐子待就是了。”

“你这人真没意趣,都来了山野,鞋也踩脏了,不换点美景看岂不吃亏?”姜稚衣一面走着,一面仰头望向头顶,这一带不像城中灯火璀璨,可清晰看见天上的银河,满天星斗像会流淌的珍珠。

“美景?”元策望向头顶十数年不变的无聊星光,四下隐藏着豺狼虎豹的荒山野岭,脚下的落叶和泥巴地,也是,对他而言看腻了的东西,也许是她这闺阁贵女难得的奇遇,“这里没什么好看,河西的山野比这儿强上千百倍。”

“那我跟你去河西呀!”姜稚衣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