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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毕竟见惯风浪,从徐云栖面前那几枚银针便看出实非等闲,再者,这些太医们都不是傻的,个个肯听她调派,就连贺太医都坐在一旁开方子,提前嘱咐人准备药水去了,可见他们对徐云栖深信不疑。

燕平悬着心稍稍松懈,对着裴沐珩无声一揖,裴沐珩这才转身朝他回了一礼。

从日中到日落,整个伤口处理耗时三个时辰,纤细玉指灵动轻巧,亲自清除腐肉,割除受损脏器,到缝补伤口,徐云栖全程表情没有半分松懈,却也没有丝毫慌乱,从头到尾她既郑重又平静,有一份超脱于年龄的沉稳。

饶是高居庙堂的燕平,也忍不住生出钦佩。

这个空档,燕平已将事情始末问清楚,眼神凉凉看了几眼小郡主,什么话都没说。

秦王妃哪里料到自家的庶女闯了大祸,对着燕平和燕夫人是满脸愧疚,只吩咐人将小郡主绑回去,说是要从严处置。

燕夫人连个眼神都没给秦王妃。

倒是熙王妃神色落寞与燕夫人欠身,“说来说去是为了我家珊珊,少陵这份恩情,我熙王府没齿难忘。”

不一会,熙王也赶到了。

今日熙王奉旨在南郊大营巡视,入宫复命听到消息,便火急火燎赶来,熙王妃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丈夫,又想起帐中情形,头额青筋窜跳,压根没心思与丈夫解释。

倒是燕平简短告诉他经过,熙王气得扭身,虎视眈眈寻那小郡主。

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小郡主吓得躲在哥哥身后。

秦王妃怕场面闹得难堪,立即将人带走。

裴沐珊冷冷注视着她背影,脑海有个念头跟藤蔓一般攀延,木了片刻,她将父王身边的护卫唤至帐后,

“招呼几个人,乘黑给我把她往死里打,记住不要留下把柄。”

护卫看了一眼熙王的方向,朝她拱手,“郡主放心,属下知道如何处置。”

趁人不备,他悄悄闪身离开马场。

裴沐珊仰眸望着渐黑的苍穹,用力拂了一把下颚的泪痕,闹到皇祖父跟前,无非是打几板子痛斥一番了事,燕少陵去了半条命,她也不会让裴文娇有好下场。

至于后果,她顾不上,也不想顾。

彼时夜色降临,马鸣阵阵,数百羽林卫擒着火把,将马场一带照得透亮。

秦王赶到,安抚燕家,转身对着秦王府上下一顿猛斥,连着秦王妃也吃了挂落。

秦王妃险些气死

,秦王屋里小娼妇生得孽障,被他自个儿纵得无法无天,如今出了事,倒是怪在她头上,大庭广众之下,秦王妃只得忍着一肚子火,一言不发认了错。

围帐外诸位老谋深算的狐狸打了一阵太极,秦王和熙王不约而同往帐内,这时熙王妃冷冷开口,

“你最好不要进去。”

熙王脚步一凝,面露愕色。

裴沐珊来到他跟前与他解释,

“爹爹,你是不知道,三嫂嫂简直是观世音在世,是她镇定自若处置了燕少陵的伤口,我才知她是南城大名鼎鼎的针灸圣手徐娘子呀。”

熙王一口气差点呛在喉咙眼,如此,他还非要进去瞧一瞧究竟。

这一进去,便看到自家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儿媳妇,手执刀刃,纤指如飞割除伤口腐肉,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跟他在战场杀人时差不多,吓得他转过身来,拂了一把脸,以为自己看错,晃了晃神,他再一次探过头,这一会儿徐云栖已丢下刀刃,重新给燕少陵扎针,那一丝不苟的神情,娴熟轻巧的手艺,竟是让熙王生出几分自叹不如来。

熙王满脸震撼地回过神,

这竟然是他的儿媳。

熙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踱步出来,一抬眼,就对上妻子面罩寒霜的面容,再扫了一眼在场交头接耳的女眷,顿时头疼不已。

儿媳妇成了女大夫,此事该如何收场?

最后一抹生肌膏涂上时,徐云栖揉了揉僵硬的胳膊,朝对面诸人露出笑,

“伤口缝补好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几位太医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纷纷躬身下拜。徐云栖还礼。

燕少陵侍卫探头往裸露的伤口一瞧,方才血污遍布,惨不忍睹,如今伤口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条狭长的痕迹,他不可置信,忍不住热泪盈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