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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开,他们最多只能争取到5分钟的时间,这时间太过短暂,如何能在短暂的五分钟内稳定混乱的局面,让这总计三十一只孤魂野鬼顺利突破重重障碍,前往鬼门关的另一边,是一个很让林机玄头疼的问题。

但陈一乱的出现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做工精致细致,一张薄薄的纸片在他粗粝的大手下变成了一个神奇的“诺亚方舟”,能将所有魂魄都容纳在小舟上,等到鬼门关开,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将亡魂们全都送往另一边。

考虑到宋娟的作用,陈一乱在船头扎了一个领航的高岗,高耸直上的鸾凤一展双翼,啸唳九天。

贺娴帮着村民疏散,整齐有序地上船,她本身是学心理学的,又有特殊的声惑能力,如果没有她,林机玄也无法有那么大的把握成功安抚众鬼魂的情绪,让他们免于魂魄震荡的危险。

筹备工作已然齐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林机玄遥遥望了一眼矗立在巫女娘娘庙后的尖耸两壁,夹逼出来的缝隙像是一张正缓缓张开的巨口,即将吞噬沉没在黑暗里的游魂。

这夜,星辰密布,头顶高悬的星河闪烁着亘古的光辉,月光照亮了漆黑的路。

在最后一刻时,众人呼吸不由放缓,贺洞渊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他从未这么紧张,如同多年前第一次在有父亲和各个长辈参与的辩经会上与师父辩经,明明做了彻夜准备,临门一脚时却脑袋空空。

而与那次不同的是,他一个人扛过了所有的紧张和压力,在此刻脑袋空白的瞬间,他想起林机玄说的话。

这是彰显正义的时刻,如果我们不救他们,还有谁能救?

不要紧张,我跟你在一起。

贺洞渊沉沉吐出一口气,在时间抵达12点的刹那,紧抿的薄唇缓缓开启,口中诵念“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贺解莲心里一惊,他知道贺洞渊从小就不喜欢繁复的诵经,以他的慧根,经文烂熟于心,而且还孤傲地认为只有不通识佛意佛礼的人才需要整日诵持经文以通晓佛诀,有那个时间,他理当去多结下缘法,造善业,得善果。因而,他佛经念诵得总是不尽如人意,被兄长批评过多次,仍是固执己见,所以像是超度法会这类需要诵经念佛的活很少会让他接,但这回——

贺解莲露出微笑,不由感慨一句人世自有缘法,佛心稳固,他已经变得非常成熟了。

与此同时,时间一到,插在鬼门关关口的招魂幡全都被猎猎阴风吹得鼓胀起来,旌旗旗面全都直指向门内。

鬼门关传来阵阵声响,巨大的轰鸣声让众人产生了一种地震般的错觉。

林机玄紧蹙眉头看向关内,沉声说“来了。”

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从鬼门关内踏了出来,他足有常人的五倍高,小山似的耸立在山门之间,马鸣声震耳欲聋。

黑色的将军骑在马背上,手持长戟,空洞的双眼冒出漆黑的浓雾,其中一点红色的光芒像是洞悉了人世界所有罪恶,迸射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寒芒。

鬼将军骑着巨马走出鬼门关,身后跟着一众持着□□的鬼兵,声势浩大地奔出鬼门关。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贺娴点了支烟,漫不经心地看着,说“真想让那傻小子也来看看,死后的世界是多么宏大。”

陈一乱蹲在地上,用力嘬了一口烟屁股,说“等会儿可是场硬仗,我估摸老郑都没见过这架势。”

郑尔生一直沉默,他手里提着冥灯,看向鬼雾缭绕的鬼门关,苍老的目光仿佛越过千年光阴。

原本只是杂草密布的鬼门关仿佛开出了另一个次元,高耸的鬼门似有还无,它是从虚无中开辟出来的,未来也将消失于虚无,众阴兵从鬼门关列队而出,仿佛一支足以征伐全世界的悍猛队伍,冷漠地看着外界所有的蝼蚁。

“来个合影吧!”贺娴抽完烟,笑着说,“来张自拍。”她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所有人,来了一张足以铭记历史的照片。

阴兵踏出鬼门关后,便是成千上万的厉鬼冤魂从冥界出来。

每次鬼门关大开,对阴阳两界来说都是一次了断因果的机会,有些善鬼,回阳间报恩或者看望一下记挂许久的亲人;也有些恶鬼,生前的怨恨弥久不消,只等着中元节的良机,从鬼门关内冲出来,一偿恶仇;还有些在地府服役,深受地狱折磨的鬼魂妄图通过鬼门关逃窜到阳间,避开往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刀山火海的酷刑……

在阴兵列队而出后,鬼门关彻底打开,袒露无遗的巨大门洞内钻出了数以千万计的厉鬼冤魂,簌簌阴风吹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随着《往生咒》的持诵,众厉鬼停下了脚步,讷讷地左右环伺,一时之间,鬼门关被堵得水泄不通,甚至有鬼怪在蒙受《往生咒》洗礼之后,放下仇怨业果,又回头走进鬼门关内。

众天师各司其职,分渡厉鬼,配合阴兵将它们分开在左右两侧。

林机玄面扣鬼面具,手持南方鬼帝信印,快速奔到鬼门关前,面朝为首的鬼将军喊道“将军通融,这里有陈年未解的因果需要了结,希望将军能帮助我们,在众鬼中间开辟出一条通路,南方鬼帝印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