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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陵城。

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在古老的城墙和屋顶上,街巷幽深,只有偶尔的犬吠声划破夜空的寂静。

街道上一片宁静。直到一阵清脆的打更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此时的曾道唯宅中,二人相对而坐,此人披着斗篷,斗篷下赫然是魏国公,徐允爵。

徐允爵,其父徐弘基,徐达第十一代孙,徐允爵于弘光元年承袭魏国公爵,同年降清。

徐允爵降清后碌碌无为,不论是清廷多尔衮还是钱谦益都对其视而不见,这让徐允爵气愤不已,可奈何清廷势大,徐允爵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显露出来,就连钱谦益,赵之龙等人密谋开城迎孟,徐允爵也不敢答应,直到孟浚攻下金陵,徐允爵却又扬眉吐气了起来。

徐允爵坐在雕花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心思却不在其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孟浚的行为在他看来,无疑是对他这个魏国公的极大不敬。他自认为,即便孟浚称王,改制,私自授爵,但只要他还承认大明正朔,那么作为魏国公的他,就应该得到礼遇。

然而,孟浚夺下金陵之后,对他的态度冷淡至极,仿佛他不存在一般。这种忽视,对徐允爵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侮辱。

直到与曾道唯的秘密联络,徐允爵与曾道唯两人一拍即合,他与曾道唯一同秘密筹划政变。他们要在孟浚最得意之时,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

这时曾道唯开口了:“魏国公,只要孟贼授首,老夫有把握稳定局面,孟贼最为信重者,三人也,林士奇,韩雄,和杨恩,如今林士奇统兵在外,韩雄也远在浙江衢州,杨恩一介书生,不足道哉。”

徐允爵闻言点点头,道:“正好孟贼离开金陵,我等做好万全之备,待其归来,刺杀此僚。”

徐允爵说完后,又有些迟疑问道:“但是金陵城中还有钱彪那个土包子,不知到时会不会坏事。”

“钱彪此人不过匹夫之勇,其人蠢货一个,若非孟贼厚爱,最多不过把总之职,况且,咱们又没明刀明枪的去杀,选锐士十人,皆持劲弩强弓,一击得手,则速撤离,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国公手下不出差池,老夫尚有督师之职,安抚其部,厚赏军卒,孟贼又无子嗣,其死则部星散。”曾道唯摸了摸胡子,信心满满的说道。

曾道唯的话音刚落,徐允爵点了点头,对曾道唯的分析表示认同。确实,此时的孟浚身边的亲信大将大多分散在外,至于城中的钱彪,正如曾道唯所说,不过是个莽夫,不足为虑。

“嗯,督师高见,如今正是大好时机,错过此次,孟贼身处大军团团围护,毫无下手之机。”徐允爵点头赞同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计划行事,这十名锐士,必然要忠诚可靠,身手不凡之人。我们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徐允爵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督师请放心,我已经有所准备。这些人都是严格训练的死士,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也知道失败的后果。一旦得手,他们会迅速撤离现场,不留任何痕迹,至于后续,这些人也会消失不见,绝不可能被人知晓。”

曾道唯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这次的行动虽然风险极大,但如果成功,将会彻底改变天下,他曾道唯必然名垂青史,若败,就算泄露,也不过一死罢了。

沉默片刻,徐允爵说道:“督师,要不我去联络一下杨武烈,高进库,蔺光元三人,这些降将,绝不可能对孟贼忠心耿耿的。”

“不可,自古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此事,你知我知,绝不可泄露!那三人墙头草,迎风倒,只要孟贼一死,不用联络便会倒头靠过来,若是此时联络,怕会坏事。”曾道唯摇摇头,神情严肃的告诫道。

徐允爵思索片刻,点头答应道:“那成,就咱两个干。”

“孟贼此次前往马鞍山,随身亲卫骑兵最多五百人,又非战时,其说不得也未着甲,国公,你此次人手选择,必要精挑细选,弩具也要再三检验,绝不可出问题!”曾道唯再三告诫。

“呵呵,督师,你小瞧了数百年的国公府底蕴,区区十把弩具,我怎么会弄不到。”徐允爵不屑的回道。

随后两人又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探讨和商议,详细地研究起金陵以及马鞍山之间的路线。他们反复琢磨着孟浚可能会选择的行进路径,并策划应该在何处潜伏等待,以实施刺杀行动。

二人仔细分析地形,设想了多种可能性,包括孟浚可能采取的不同路线,但是徐允爵不可能每条路都布置杀手,那样泄露的风险太大,最后二人还是决定在孟浚最有可能的行进路线,进行布置。

而在门口外,一个瘦小的奴仆正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他蹲伏在地上,在一片寂静的院子里,任何的声响都会让他陷入绝境。

他的眼睛彤彤有神,仔细一看,赫然是当场装扮成乞儿,传递密信给冒襄夫妇的那个人,此人名孟忠,乃是孟必安当初潜伏江宁时收留的孤儿。

孟忠,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仆人,此刻却成了关键的角色,他的心跳加速,心脏跳动的声音让他担心屋内的两人会听到,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消息一定会让指挥使大人兴奋不已。

他蹲伏在书房外的阴影中,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他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石墙,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胸膛,提醒着他此刻的危险。

书房内的对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插他的耳膜。徐允爵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透露出阴谋的气息。

他不敢再停留,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动,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地面,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不敢松懈,生怕一点点的松懈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终于,他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悄悄的站起身,不露声色,回到屋内,直到躺在床上,孟忠才敢用力的呼出一口气。

孟忠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孟总寻了个借口,溜出府去,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