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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鸣衍听石川华絮叨不停的说话,脸色一直保持微笑,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才知道所谓的圣地原来是风月之地,脸色略沉,还没等他表态,已让石川华拉入南城大街,远处一座占地极广的暗红色建筑异常醒目。
巫慕丹在跟前时,素鸣衍对这些市井勾当也听得了多,不过没有亲眼见识过。画皮阁的规矩真是极怪,姑娘挑客,若想生意兴隆,但不是每个姑娘的眼色都要极好,恰恰选中看上自己的客人,才会让客人流连忘返、一掷千金?
石川华也未涉足这样的场所,撑着胆子往画皮阁走,临到销金阁,却不见门房、掮客来迎,心里愈发虚了,易非天还镇静些,说道:“我们过来饮酒观舞,小心明河的身份泄露。”
石川华一拍额头,叫道:“就是啊,喝喝酒,我心虚做什么?”
四人登上石阶,转过一道影墙,这才有两名俊俏的小厮过来招呼,引道进入那座暗红色的高阁之中。
映眼而来的就是四五名身姿曼妙的舞伎穿着轻薄纱裙在明堂的水磨云石上翩翩起舞,外面的光线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高阁里灯火明艳,旋转着将一道道灯光打在舞伎明艳的脸上,明堂四周围着一道回廊,七八人依栏而坐,痴迷的目光投入明堂的舞池里。八道窄道与回廊相接,向高阁的深处延伸。
侍者将四人从一条窄道引入三楼的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木器都是紫柚木所制,精致的瓷器有着象牙白的柔和光芒,壁上挂着名家高仓河的河滨写意。
素鸣衍坐下,案牍之前,是七八步见方的明堂,顶壁有一盏琉璃灯,柔和的浅黄色灯光恰将明堂照在里面,坐席的灯光则来自后壁的挂灯,明堂是供舞者起舞所用。
石川华啧啧叫着:“还担心不能进来,没想到能进天品厢房,果真好眼色,不会看错客人的身份。”
石川华、易非天出身名门,素鸣衍身上更有王侯的凝重气势,侍者仅从四人的仪态谈吐就将他们引进格调极高的房间,不能不说他的眼光很准。
时间还早,侍者端进来一只银盘,上面密密麻麻的码着玉牌,玉牌上都用简约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妙曼的身影,旁边用蝇头小字写着舞伎的艺名。
石川华盯着银盘里的玉牌,故作镇定,随手取出一支玉牌搁在案牍上,素鸣衍从旁边看见他放下案牍下的左手微微发抖,敛着笑意,拈起一支玉牌,手指在温润的玉牌上捻了捻,嘴里轻轻念出上面的名字:“阮阿蛮……”
侍者说道:“阮姑娘是本阁的行首,只献艺,若要侍酒的话,还要看阮姑娘自己的意思。”
素鸣衍将玉牌往易非天面前一推,说道:“还是算你点的吧。”
素鸣衍身材瘦小了些,显得有些秀气,比不上易非天那么器宇轩昂。
易非天随手揭起两块玉牌,让侍者下去唤人进来,说道:“让阮阿蛮自己挑人就行,或许我们四人都没资格让她侍酒也说不定。”
素鸣衍想起赤肌鬼变异之事,问道:“高丘的赤肌鬼之变,不知道迦南的朝臣有什么议论?”
易非天、石川华还没有进入仕途,但是他们身为名门子弟,这些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易非天说道:“秋浦等郡发生民乱,正从各地抽调兵力去剿平民乱,赤肌鬼的事还得往后压一压,只是在镜城方面加强了防御,河港联盟方面也希望参与此事,河港联盟也不希望雅穆拿河的上源控制在一种邪恶种族的手里。青岚方面有什么消息?”
素鸣衍苦笑:“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青岚似乎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只是每逢节季会有一些赏赐送过来,国政之事,一概不知。”
藏金不愿与素鸣衍并肩而坐,将锦莆往后稍移了一些。柳静安、罗思勉率领的裔天商队早就与羽嘉的聂鲁达、盛怀城联系上,建立从羽嘉起始再回到羽嘉的封闭商路,商路经过青岚的羽嘉、休屠、碎叶、京畿等郡,经过河港联盟的彭余、淮扬等郡,又经过迦南的采石、国都、青叶等郡,虽然说一时还无法赢利,但是对各地的消息传递却是极便利的。
赤肌鬼种群的变异,虽然说对两国都有着极大的潜在威胁,但是在没有造成大量的伤亡与损失之前,繁冗的官僚体系是不会快速做出反应的。赤肌鬼种群存在于两国的边境,青岚、迦南或许希望赤肌鬼种群成为两国的缓冲势力也说不定。
走廊里响起细碎空彻的足音,四人纤柔的身姿映在纱门上,几声轻轻的叩击过后,四名丽人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那名丽人将垂下的刘海往两边一撩,琥珀色的眸子往四人脸上掠过,似笑非笑的风情便将四名少年的心怀撩拨得七上八下。
她径朝素鸣衍走去,依着他身边坐下,软语柔媚:“阿蛮过来给少爷侍酒。”
她身后的三名丽人给她的风华一映,顿时少了几分颜色,石川华恨不得捶胸顿足,皱着眉头大叫:“明河总能挑着好的。”
素鸣衍露出苦笑,画皮阁里的女子姿色虽然出众,却掩不去风尘之色,阮阿蛮也算得上绝色,不过风情、容貌还及不上阿黛,娇柔温顺又及不上采儿,更没有青菱的天然魅惑。素鸣衍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席之后,饮完酒后,只将银质酒杯递到她的面前,让她倒酒。
除了四名侍酒的丽人,还有一队舞伎在乐伎的伴奏下在明堂里翩翩起舞。
素鸣衍四人还不足够老练,侍酒丽人在身边,无法旁若无人的交谈,这酒喝得沉闷了些。阮阿蛮对素鸣衍的冷淡有些怨气,站起来嗔怨道:“屋子闷气,还是推开窗看看玉带溪的夜景。”
“啊……”阮阿蛮推开窗子,只给窗外一掠而过的黑影吓了一跳。
素鸣衍霍然站起,疾步走到窗前。窗外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展开巨大的肉翼往远处的民居飞去。楼迦罗人?素鸣衍想也没想,便将手里的银筷子甩出,洞穿那名鸟人的肉翼。鸟人身子一震,闷哼一声就从半空中坠了下去,落在玉带溪的石堤上。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脸,一双细长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青黑的肉翼敛在肩后,微微颤抖着。
“啊……”阮阿蛮又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