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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眼见两人鬼鬼崇崇的上了车,招了负责看车喂饲料的宫奴:“刚才离去的何许人也?”

宫奴想了想,回道:“禀军爷,他们是申地和息地刚刚回京续职的申公和息公。”

因为这场政治风景风暴,刘奕很得若敖子琰重用,也很快跻身新的士大夫之流,他手底下的他们这些人也因此颇得了一些不错的差事。

老五身着一身崭新的铜甲,颇为威风的一挥长戟,同时命人放行:“知道了。”

……

窗外风起云涌,芈凰却云淡风清。

遥望着远处渚宫广场上被有心人组织起来抗议的“朝官”、“氏族”、“学者”、“巫史”之流……她的面容实难升起一丝波澜。

甚至在若敖子琰抬出那些尸体,令赵德三令五声给她传话:“叫她停止这一切愚蠢的自杀行为。”

可是她依然毫无怯懦之意。

“你就没有一丝丝恐惧吗?”

守着的司墨深深瞧了她一眼。

面对宫外嘲嘲嚷嚷的声音,和宫之内迤逦的舞姿和歌声更像是在与之婉转对抗。

外面的喧哗声音愈加鼎沸,鼓鸣之声愈是大奏,女乐的身姿亦是愈加柔韧轻盈,就仿佛那立于墙头欲展翅飞翔的鸟儿,舞动翅膀。

而光线昏暗,铺满梨花木质地板的木榭里,四壁书架上全是一排排堆积如山的竹简。

芈凰听着悠扬的乐曲,心情还算愉悦的一遍遍翻着《楚杌》,一遍遍历数楚国建国三百年历代被轼篡位的那些国君,甚至死后连一个谥号都没有,面对司墨的嘲讽,只是笑道:“以史为鉴,方知命不久矣。”

“幸甚!”

在楚国每一段斗争最激烈的王位更迭时期,这些楚国王位斗争失败的继承者基本上最后都逃不过“死”这一个下场。

她的好父王没有若敖子琰的高瞻远瞩,整个和宫固若金汤,敌人无法攻进,自己也无法从中出去,所以她的父王面对狼子野心的越椒,最后只能服毒自谥于此宫。

她被变相的“关押”在和宫之中。

身陷此地,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苍穹之下,云彩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和宫,此刻,就连一望无迹的天空,也是一种奢侈。

机械的脚步无处不在跟随着她,警惕的目光无处不在的注意着她,仿佛无形的枷锁加之于她的四肢,摸索着空空荡荡的手腕,那里只有匕首曾经勒过她手腕常年留下的淤痕,随意垂下的小臂,只有华丽的袖摆划过冬日冰冷的砖身,微微起伏。

这世上若真有凤凰。

没了“羽翼”,该如何飞跃高墙铁幕?

还是除了从这二十丈的高台之上,一跃而下,摔的粉身碎骨,别无他选,或者直到这有限的生命逐渐被这冰冷绝望而没有止尽的日子,消磨成这脚下青砖巨石缝隙里的一抹齑粉终止。

“夫人,这是今日送来的奏简。”

宫人将小黄林他们押送过来的小山高似的一落落奏简抬了进来,询问着:“可要一阅?”

对此,她懒得多看一眼,一股脑的命人扔进了青铜火炉之中:“烧了!”

而她一把火烧了这些奏简之事,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在有心人的大肆渲染下,传诸整个郢都内外皆知。

一众寺人宫女言之凿凿声称:“是女王命我等将诸位大夫的奏简全部烧了……说……说是进入十月下旬,这大楚的天越来越冷了,刚好添些柴……”

此话就像往烈火上添柴。

顿时烧得所有朝臣和巫臣的屁股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