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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后,穆承胤才点头,淡淡地说,“可以。”
夜里九点,蚤姐第三次从门口的方向移开视线,但她集中不了注意力,面前的稿子删删减减改了七八遍。
桌上的老年机充满了电,她打开看了眼,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她去厨房简单做了点吃的,还没开始吃上一口,电话响了,她几步走过去,电话是编辑打来的。
“我去!陈希!你家穆医生出事了!”
蚤姐足足有三秒是愣在那没有反应的,随后她挂了电话,去拨穆承胤的手机,里面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重新给编辑拨了过去,“在医院还是哪里?什么事?”
“我刚听医院一个小护士边打电话边说的,说是去洪市救援的穆医生受伤了,应该是被什么坍塌的建筑物给砸伤了,生死不明……”编辑说,“这小护士急急忙忙就跑了,我还没问上几句,我也不知道死没死……”
蚤姐挂了电话后,就拿了包,动作迅速地抓起桌上的所有东西塞了进去,钥匙,手机,钱包,又从冰箱里拿了几块面包直接塞了进去。
出来打车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幸好出门时拿了件外套,她披上衣服,一上车就冲司机说,“快,去洪市。”
洪市离杨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那边现在暴雨发洪水,不少车辆都过不去。
司机不确定地问,“你去洪市?那边都发大水了,你过去干嘛?”
“我去找人。”蚤姐有些急了,“你快点,我给你钱,两千够不够?”
司机为了钱,还是把车开了出去,看她急得满头大汗,不由得问,“你去那边找什么人?”
蚤姐没说话。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司机开得很快,蚤姐在车上不停拨打穆承胤的手机号,然而那头传来的永远是那道机械的女声。
十点半,车子终于停下,蚤姐一脚踩进冰冷的水里,她付了钱后匆匆下车,随后给编辑打电话,“在什么地方?”
“卧槽你去了?”编辑那头惊悚道,“我不知道在哪儿啊?你去那个什么救护站去看看,实在不行问问,什么地方伤亡最重,他们应该就在那。”
蚤姐直接挂了电话。
她一路踩着水过去,抓到人就问,“市医院的救援队在哪儿?”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她一路上不知道抓了多少人问路,等终于赶到那的时候,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脚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缕缕血渗进水里,她浑似感觉不到疼似地,踏着没过膝盖的水,走向前方亮着救护车灯的地方。
夜里十一点,线路断了,脚下除了水就是被洪水卷来的各种东西,自行车,木头,各种拖把和盆,还有不少小动物。
还有蛇。
蚤姐无所畏惧,一路顶着黑,眼前只有市医院救护车的那抹光亮指引着她前行。
七八辆救护车停在一处空地上,边上不少人忙着抬担架,担架上全都是被淹死的人,灯光下,那些人面色苍白泛紫,不少小护士趴在垃圾桶边上狂呕。
蚤姐拦下一个抬担架的人问,“穆医生在哪儿?”
“什么穆医生?”那人大概不是医院的人,根本不知道穆承胤,蚤姐没办法,只能撇开他,继续往里跑,她连抓几个人,都问不出穆医生在哪儿,救护站这里还设了几个帐篷,里面大概正在抢救,她不得已正要闯进去,就和迎面一个人撞上了。
眼镜医生的眼镜直接被撞掉了。
他胡乱摸着地上,只摸到一手的泥水,他咒骂一声,随后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他手指试了试,原来是他的眼镜。
蚤姐把眼镜递过去之后,看见里面躺着的人不是穆承胤,又快速转身,去往第二个帐篷,一连几个帐篷的人,她全部找完,都没有找到人。
一连在冷水里走了这么久,她冻得嘴唇都发紫,身上的睡衣早就在涉水过来的时候湿透了,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就在她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时,她听到包里手机在响。
她摸出手机就看见备注上是穆医生三个字,她手指轻轻发着抖地按了接听。
“你在哪儿?”是穆医生的声音。
蚤姐环顾四周,这里到处都是喊声哭声,唯独没有穆医生背景音里那样安静。
穆承胤大概听出她所在的嘈杂环境,又问了遍,“你去哪儿了怎么那么吵?”
蚤姐有很多问题想问,为什么手机关机,为什么今天没有打电话过来跟她说,以前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会打电话过来说一句,“我今晚不过去了。”
这是第一次,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