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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进城之后却先安排傅恒,“听说不少官员的府邸都被围了?”

傅恒点头,“是!”

“去吧!带着你的人,好生处理。围着人家府邸做什么?”家里一水的老弱妇孺,这是结仇呢。当年便是皇阿玛,也只派人围过儿子们的府邸,不曾用这办法对过臣子。弘历当真是……学也没学到精髓。

他要是把他这个皇阿玛真给圈的死死的,他倒是还高看他两分。

傅恒犹豫了一瞬,“您这里……”

“无碍!”四爷朝周围看看,乌泱泱的都是百姓,“这些人要是害我,你这点人拦不住。若有别人要害我,有这么些百姓围在周围,谁能近前?”

话虽如此,可傅恒还是佩服老圣人的胆量。真就这么随着人潮往前走,身边只带着几个亲随?

见老圣人坚持,傅恒催马离开。

救同僚的家眷,这与富察家来说,是一笔大的人情。老圣人这是有意叫富察家去领这份恩情的。

因此,傅恒最后到的地方,反而是自家。

富察家这条巷子,围的密密匝匝。和敬坐在椅子上,边上放着点心和茶,一口一口的抿着。她跟一尊大佛似得堵在富察家的大门口,确实是无一人敢靠近敢冒犯。

直到傅恒出现,和敬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傅恒分明看见她身子摇晃了那么一瞬,他疾步走过去,“公主……”

“舅舅!”和敬勉强的笑了一下,眼圈却红了,“既然舅舅回来了,那便是无碍了。我得进宫去了!”

“公主!”傅恒拉住了和敬,“等事情了了,你再进宫不迟。”

和敬摇摇头,“护着富察家,这是我能为额娘做的事。如今,我的阿玛在宫里,我得进宫去陪他。”

傅恒愣愣的看着和敬,“孩子,你变了……”变的不像你了!

和敬笑了笑,“我知道,舅舅是想问,到底是谁能说服我,抛弃了皇阿玛,过来护着富察家。这世上还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只是有人告诉了我了一个消息,告诉我舅舅您和富察家可能遇到的险境。我想过进宫去求皇阿玛,求皇阿玛看在皇额娘的份上,给富察家一个善始善终。可走到半路上了,我改主意了。我了解我自己的阿玛,他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心了,那便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不得不这么做。我的面子,富察家的面子,连同额娘的面子加在一起是不小,但看用在什么事上了。牵扯到江山皇权的大事,天王老子的面子也没用。我就在想,我能做什么呢?看着舅舅和富察家遭难我不管吗?不行!额娘最后放不下的,除了我便是富察家。所以,我得管。是啊!我变了!变了很多。以前只会衡量利弊,现在,懂得了情义。这是皇祖母教给我的道理。”她说着,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傅恒只能模糊的听见她说,“情义,责任,比天大!”

宫里,乾隆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大座钟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证明时间正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宫里的消息还是没有送进去。

乾隆第七次睁开眼,“叫人再去看看!”

吴书来应了一声,利索的出去了。

一直瞧瞧站在边上的弘昼扫了一下钟表上的时间,抬脚跟着吴书来往外走。

乾隆扫了弘昼一眼,“老五!你去哪?”

弘昼停住脚,“我就是去前面看看,大殿上那么多大人呢,我帮着皇兄去瞧瞧。”

“弘昼,从你跟出来,看了十三次表。”乾隆也起身,看着弘昼,“老五啊,咱们兄弟一起长大,情分最厚。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

弘昼看着乾隆,本来要走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大殿里站在那里的弘历,“四哥,我知道,您的火器营一直还没露面呢。”他缓缓的跪下去,“我也知道,但凡我有一句说的不是地方,我的眉心,我的胸口,马上就会成为靶子。我也知道,大殿里那些大臣,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变成人质。四哥,我都知道。我了解四哥,四哥向来是个做事周全的人。您用傅恒,也防着傅恒。傅恒那边别管是怎么安排的,那也有说不准的事。他有成的可能,也有败的可能。若是成了,一切都好说,若是败了,您怎么会将自己放在险境之中?您手里有一支精锐的火器营,这些人到现在为止,就没露过面。您坐在大殿里,安之若素,那是有把握和底气的。因此,我猜测,四哥您还有准备。”

弘历眯眼看向弘昼,“你跟我出来,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是!”弘昼指了指外面,“您的近身侍卫比平时少了一半。也就是说,您的火器营远不止原来的数目,侍卫里很多人早就被简拔,秘密训练,加入了火器营。这些人便是一支奇兵,关键时候出其不意。您早前报了火器营对火器的损耗和补充的数量,我就觉察出不对了。刚开始,我并没有疑心您。我是以为,是火器制造出了问题,以至于影响使用寿命。可是同批次的实验了很多次之后,我就知道,您是想秘密的扩建火器营。按照规矩,便是火器不能使用了,也该以旧换新。但您的人只要新的,旧的从不曾归还入库。那个小司库是您的人,我知道。因此,核实交接的活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交给他去做。皇兄,弟弟不是傻子!”

乾隆蓦然变色,“你之前说的拨给水师的火铳……”

“是!”弘昼算着时间,“快马加鞭的话,那边回复的人马上就该到了。那人一定会告知您说,火铳半路被人劫了。这东西南来北往的运输,弟弟从来没叫它出过差错……这次却有了差错!”

弘历蹭一下起身,快步走到弘昼的面前,抬脚就踹,“东西呢?那么一大批火铳,你将它给谁了?”

弘昼被踹的倒在边上,又跪直了,“您若是之前好好的接了皇阿玛回来,不让他担惊受怕,那火铳就会在水师的手里。而今,四哥你可敢发誓,发誓你没有意思一丝一毫的想法,想借着这次的乱子,趁乱要了皇阿玛的命!”

乾隆眯眼看向弘昼,“弘昼,胡言乱语要有限度的!”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四哥心里最清楚。我自来正儿八经说真话的时候不多,事关重大的时候我一般不开口,可我一旦开口……四哥,我可有说错的时候?”弘昼看向乾隆,“不管四哥想如何,我都不曾多说过什么。可唯独在皇阿玛和皇额娘的事上,我觉得我作为儿子,我有权利问四哥一句,你派了多少人出去,想趁乱对皇阿玛做什么?”

“老五啊,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乾隆沉着脸看向弘昼,“朕在你的眼里,就是忤逆之人?但是老五啊,我给说一句,在这个事,你是当真想多了。自来只有担心儿子造反的,却从来没听过担心父亲造反的……”

“可武则天还是废了一个再一个儿子,最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弘昼慢慢的闭上眼睛,“上次我进宫,四哥正在读唐史。您看看您放在案头的那本书,打从南巡回来,您手边一直是那本书。而磨损最厉害的,便是周武皇帝那几页。您是反复的看一直不曾放下,可对?”

乾隆的视线扫过案几,案几上还扣着本书,正是唐史!而翻开的那一页,也正是周武皇帝那一页。他最近确实是在读这一部分,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收获。

做了帝王,有很多事不仅不可对外人言,就连‘内人’都不能言。便是自己对着自己,也只能隐晦的去想,却也不能宣之于口。所以,近臣得有个能耐,那便是揣摩上意。

傅恒很会揣摩上意,自己在他面前没避开读唐史的事,因此,他心里必定是猜到了。若是猜到了并执行了,那么等待傅恒的未必是最坏的结果。可怕就怕傅恒猜到了不去做,那他的忠诚也就无所谓忠臣了。

他会想到傅恒猜到了端倪,却没想到弘昼也成了这般‘多心’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