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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墨叹了口气,又道:“虽信报中未曾提及一字,但小人想,主君这一月来殚精竭虑,应也已是强弩之末。倘若西羌刻意延迟赈灾,这样下去,恐怕……”
“若换了从前,我便亲自去一趟了。”
前些年,霍留行并非始终身在深宅,偶遇突发事件也曾冒险出过几趟行。
但这个节骨眼,圣上刚起了重新启用霍家的心思,四面本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何况赵珣那麻烦精在霍府种下的隐患也未确认清除完毕,他这一去,消失个十天半月,岂能不引人注目?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咣当”一声响,是书房的窗子被风刮上了。
霍留行循声望去,上前推开窗子,伸出手探了探风,看着天边涌动的层云,脸色渐渐变了:“今早院子里的花草,是不是沾了湿露?”
“是这么回事,早间还挺凉的。”
他神情凝重起来:“少夫人回来了吗?”
“应当还没。”京墨看了眼起风的天,“郎君放心,下人们替少夫人与二姑娘备了伞,不怕落雨。”
霍留行摇头:“快马加鞭,到街上找到她们,让她们在牢靠的屋子里避一避。也派府卫帮忙疏散外边的百姓,立刻通知知州,准备应灾。”
京墨一愣:“应灾?”
“要下雹了。”
*
西北地界夏季冷热交替厉害时,下雹本是寻常之事,隔年便有那么一两次,但一般都是无甚妨害的冰粒。
能被称为“灾”的,落下来的雹恐怕够得上破屋杀畜,损毁庄稼了。
霍府上下霎时忙乱起来。
霍舒仪当即便要去街上寻霍妙灵。霍留行拦下她:“我已经派京墨去了,你现在跟着上街是添乱,有这功夫,不如帮着去左邻右舍多疏通疏通,能少一户损失,是一户。”
她点点头,带上防具,转头奔了出去。
俞宛江在前厅面色煞白。
一旁霍留行也双眉紧蹙。他从前行军打仗,对天时颇有研究,落雨起风一说便准,这次倒希望是判断错了。
只是心中如此念想才刚掠过,天色却在刹那间大暗下来,紧接着,一道惊雷劈下,噼里啪啦的震响便在头顶传开了。
霍舒仪恰好走进廊庑底下,回头瞧见这铺天盖地,大如鸡卵的雹子也是骇得不轻,慌忙奔进前厅:“阿娘,二哥,找到妙灵了吗?”
落雹的巨响将她的人声淹没,霍留行和俞宛江凝目望着窗外雨雹的形势,一言不发。
霍舒仪急得收紧了拳,在前厅来回踱步,听着久久不息的雹声心如火焚。她长这么大尚未见过这等大小的雹子,这么下一场,怕是连普通人家的屋顶都能砸穿,要是走在路上来不及避,当真得破了头。
小半柱香后,风雨渐止。
霍舒仪咬咬牙:“我去找妙灵。”
她说着拔步就走,空青恰好急匆匆三步并两步越过满地的碎雹奔进来:“夫人,郎君,大姑娘,少夫人和二姑娘回了!”
这时候到了,岂不方才恰好赶着了雹子?俞宛江大惊失色:“妙灵伤着了吗?”
“二姑娘没事,”空青喘着粗气道,“只是哭着与小人说,少夫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了!”
霍留行霍然起身。
俞宛江一惊之下愣了愣,等他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慌忙提醒:“留行!”
霍舒仪瞪大了眼,拉长着下巴直直看着霍留行的背影:“二哥……”
霍留行浑身一僵,蓦地停住了脚步。
空青傻愣一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砰”地把他撞回了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