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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循迷迷糊糊地枕在来人的肩膀上,低声唤:“枚妹?”

一个时辰前,展枚的早课还没做完,就被展懿硬扯出来直奔悟仙山。展枚一向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变化,但一听是江循有可能出事,他也没有二话,路过上谷时还捎带手拉上了乐礼。

一路上展枚都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晚春茶会之后,他就没和江循见过面。

早在西延山,展枚便发觉了江循的不同寻常之处,但他硬生生把这种疑虑压了下去。

他还记得江循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追究此事,他也还记得自己的答案。

——“……我知道你是秦牧。我知道这些就够了。别的我无需多管。”

然而事实证明,他连秦牧都不是。

他冒用了秦牧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向他隐瞒了一切。

展枚痛恨这种隐瞒,即使被玉邈告知了前因后果,他还是始终想不通,江循为什么要偷秦牧的身份,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三人一路御剑,展枚也出神了一路,谁想还没到达悟仙山,眼尖的乐礼就发现了下面踉跄前行的江循。

亲眼见到江循伤重至此,展枚脸色都绿了,哪里还管得上别的,立刻试着用灵识探入他体内,谁想那线灵气刚刚没入他的筋脉之中就被绞成了碎片,要不是展枚收手得快,恐怕也要被那滚动翻涌的灵力网牵扯进去。

展枚试图封掉他的气脉,但江循此时的修为已经远超过他数倍,几下点按均告失败。

他急得额上都生了汗,单手把虚弱的江循箍在怀里,一点也不熟练地抚摸着他的肩膀,动作僵硬得要命。

江循抬起袖子来,挣扎着试图把自己吐在展枚肩膀上那摊血擦干净,眼神飘飘忽忽的,好像竭力想确证眼前的人的确是他熟悉的朋友:“……枚妹……”

展枚:“……是我。”

听到这声回答后,江循却更迷糊了,竟然作势想把展枚推开。

展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用脚尖捅了捅展枚的腰眼。展枚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了,动作幅度极小地敲了下江循的后脑勺,像以前一样抗议道:“……别那么叫我。”

江循终于放心了,身子一软,趴伏在展枚身上,微微抽搐了几下,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缩小,原本贴身的一身靛蓝色衣衫瞬间松松垮垮地垂坠在地。

很快,就只剩下一只虚弱的白毛小猫,趴在展枚的肩头上气若游丝地呼吸着,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了。

——在生命遭受极限威胁的情况下,江循的身体会发生相应的应激反应。

初入曜云门中温柔乡之毒的时候,他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这次的情况更加严重。

应宜声这些年一直用衔蝉奴的神魂碎片修炼,灵力与他同出一源,结果便造成了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后果,江循毫无防备,一时间哪里招架得住?

即使为自保化出原形,他的伤却依然难以治愈,只能弱弱地张着小小的三瓣嘴,一声一声地凄声叫唤。

而展枚是真的懵了。

这只小白猫,他曾在某夜去找玉邈的时候见过,玉邈当时表示“这是我的猫”,他还默默眼馋了很久。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软软萌萌的小东西真的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却慌了神。

……这这这个就是江循的本体?所谓的“衔蝉奴”?

他从来没抱过这么暖这么小的东西,又天生横练一身硬骨,那云朵一样乖巧的小家伙害得他手都颤了,他浑身僵硬地扭过头去,双手摊开,难得地满脸慌张:“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