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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循被那刺鼻的恶气熏得眼泪直流,竭力挺起身子,想离那液体远一些,像是一条拒绝下锅的鲤鱼。

然而,那莲花状的床板却翘起了边角,一点点把江循浸入了那可怖的浓稠黏液中去。

在接触到那液体的一刹那,液体就从他幼嫩细腻的皮肤表层霸道地逆流入他的骨骼,肌肉,一直渗透到骨髓间,灭顶的疼痛让江循当即气血翻涌,一口猩红喷吐而出,和他的脸一起,融入了那噬人的腐蚀液中。

一声稚嫩的惨叫从那翻滚的血池间传了出来:“啊——”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的骨缝里爆炸开来,这具被全部溺入的身体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群蝗虫,它们勤劳地蚕食着每一寸滋养的骨血,贪婪地吸吮着每一厘鲜嫩的肉/体,一潭腐蚀液里不时被痛极的小江循翻出细小的浪花,但他的手脚被缚,再怎样作困兽之斗,也是无济于事。

他很快晕厥了过去。

上位的秦道元很紧张,下面把控着摇橹的鹤山子更是脸色煞白,等待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鹤山子终于忍不住了:“家主,应该差不多了。这孩子的确有些异人之能,可毕竟只是个小孩……”

秦道元双手紧张地握着座位扶手:“鹤山子,休要说这话。你也不是不知,那应宜声叛出宫氏,将宫氏‘宫徵’一门屠尽,导致魔道势力再度抬头,谁家不自危?秦家为修仙世家,我又只得牧儿这一子,魔道若是盯上了牧儿,我该如何是好?”

鹤山子不说话,他也知道,为了寻找一个能充当秦牧公子的“影子”,以规避魔道仇家追杀、在关键时刻能替秦牧公子抛头露面的人,家主是如何殚精竭虑,现如今好容易出现了一个材质不错的好苗子,家主岂肯放过?

秦道元那厢也是心潮翻涌。

他深爱发妻,可惜发妻第一胎生育之时难产,拼尽半条命才产下一子一女,根本受损,再难有孕,他也不愿纳外室,所以,牧儿便是他至爱之宝,为了他的安全,他甚至不惜瞒着家人,动用了古籍中所记载的禁忌之术。

伐骨洗髓,能将人体改造成特定的模样,只是风险极大,若没有这伤体自愈的本事,怕是根本禁不住这炼到滚烫、满含毒物精华的药水哪怕小小的一浸。

一炷香过后,小江循被从药水中捞了出来,他的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水,身体抽搐不止,竟是几近气绝。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被腐蚀到发红脱落的皮肤,竟然慢慢恢复了幼儿的平滑细腻,呼吸也从游丝般细弱变得稳定有力起来。

……很快,小江循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秦道元不禁蹙眉:“鹤山子,这该如何是好?”

鹤山子捻须,尽管心有不忍,可也不敢违拗秦道元的意思,思忖片刻后答道:“禀告家主,此子骨肉肌理均能再生,但问题也在于此。若是家主想要他变成牧公子的模样,怕是……怕是需得他本人首肯。”

秦道元:“怎么说?”

鹤山子解释道:“他自己的身体,或许会判定他是主动承受伤害还是被动承受。若是他本人不愿变为牧公子,恐怕……再多的药水也无济于事。”

秦道元勾勾唇角,站起身来,对着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小江循问:“怎么样?滋味如何?”

他知道,这小东西早就醒了,该是把鹤山子的话都听了进去。

小江循的胸脯上下起伏了两下,两片薄唇缓慢地开合着,还未能恢复的声带只能挤出尖细微弱的气音:“我……我不要……变成别人,奶奶就认不出我了……我,我变成别人,就真的回不了家了……”

秦道元拂袖而去,走到门口时,他站住了脚,背对着小江循,道:“那就多在药水里浸几次,浸多了,自然就该知道如何做了。”

小江循颤抖着合上了眼,拳头捏紧,但此时他体内的灵力尽数用来补全他的身体了,他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力量来对付秦道元。

鹤山子知道不妥,几步赶上去,在秦道元耳边低声请求:“家主,这般粗暴,毫无裨益啊!若是这孩子因此心生恨意,在洗骨伐髓后要害牧公子来报复家主,可该怎么办?”

秦道元坦荡一笑,拔高了声音,故意叫江循听见:“这孩子,似乎名叫江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