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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屠户后来喝的皆是如同饮料般的当地浊酒,是几人当中最清醒的。先是护送脚步虚浮的张老大回家休息,又半托半抱地将迷迷糊糊的张小四送回家。

“好酒!,来,再喝!”

齐三娘看着满身酒臭,还不停地胡言乱语地张小四,不由双眉紧蹙。

“怎地醉成这样?”

“哈哈,从赵大郎家弄来了一坛好酒,哪晓得这酒太霸道,几碗下肚,就成了这般模样。”

张屠户酒喝得也有点多,往常不愿与女眷多言语的他,这会儿话长了。

齐三娘看着如同大肉虫子一半,软趴趴地被拖上炕的张小四,火气更胜,一不留神就抱怨出口,

“又是赵大郎!好好的给甚烈酒,不说明儿还要进山,这下醉的跟路边乞儿一般,明儿一早哪还起得来!”

“说甚呢!人家赵大郎掏心挖肺地对四郎,是俺兄弟不知轻重,怎地能怪到他的头上。”

不想被张屠户听个正着,转头就是一声呵斥。原本就害怕他那副面向,毫无准备的齐三娘更是被吓得一哆嗦,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奴,奴,奴家也不是那个意思,奴是担心四郎,一时有些口不择言。”

听她说话跟蚊蚋似的,声音还发颤,晓得是被自己吓住。本就不爱与女性说话的张屠户一时也觉尴尬,不过,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郑重叮嘱齐三娘,

“张齐氏,方才那些话不论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日后万不可再说。四郎他自小就无玩伴,赵大郎是他长这般大第一个称得上亲朋、密友之人,何况此人品性极佳亦对四郎极好,能与这样的人交好,也是四郎的福气。四郎将赵大郎看得慎重,可不能在他面前说出这样话来。”

张屠户说得语重心长,也是怕他夫妻二人再因此事犯口角。能叮嘱的都叮嘱完了,得到肯定答复后就告辞回家。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在地上站着的齐三娘,与躺在炕上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张小四。

四月末的天空不见月光,徒留漫天星斗,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人的心理更加脆弱。倍感委屈的齐三娘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一头扑到四足木桌上,呜呜大哭起来。

一大清早,左喊右推,张小四就是不肯起来。

家里的短工都来打过招呼,上地去了,他还是半点不动。没办法,齐三娘干脆用冷水浸湿一方帕子,拧也不拧地扔到他的脸上。

“嘶——”

被冷水激得打个寒颤,张小四这下终于清醒。

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喃喃自语道,

“呀,恁地晚啦。”

齐三娘也不理他,径自端上早饭,坐桌子旁吃了起来。

张小四也习惯了她时不时地阴阳怪气,匆忙地收拾一番,也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三娘,俺走啦!”

后来的,先下桌,几口就吃完的张小四,放下碗筷,提着弓箭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

齐三娘是真不想管他,可既然嫁给这么个粗汉,又能怎么办?

“干粮也不带,晌午吃甚?还是到了山里就能猎头獾子回来?”

张小四傻笑一下,由着自家婆姨给整理行囊。待一切收拾完毕,两人作别时,才察觉不对。

“三娘眼睛怎地红了?”

齐三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没啥,昨晚没睡好,郎君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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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超今儿起个大早,把梭子与二蛋送回县里,都没敢多做停留,又急忙赶回村里。

可即便如此匆忙,因路途太远,牛车又慢,到村里也过了申时。

途径张小四家,苟超向院里张望了下,没见有人。路过张屠户家时,正好其妻子在院子里洗尿布,顺嘴一问,得知张家四兄弟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