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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憨共有两个儿子,早早分了家,加之妻子已逝,他便与长子家同住。
石河子是个小山村,前言说过,全村仅有两所青砖瓦房,剩下的均是泥草、棚屋。这些土堆的房屋没法建成有好几间屋子的大房,一般多是单间或双间,所以家里的孩子长大,便要单起一幢用以成亲。
一成亲,小家便不与大家同开火,渐渐就各有各的生活,以至于石河子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就是小家多,聚族而居不分家的大家庭少。
田老憨大儿子这一支便是少有的没分家的一支。
田老憨的大儿子也生了两个儿子,老大田喜老二田福都围着老宅新建了两座泥坯房,三所房子呈品字形排列,共用一个大院。
吃过晚饭,田家四个男人坐在老房西屋的火炕上,一起商量事情。
“阿翁,明儿若是还要上山,那咱家地里的活咋办?先前就种了五亩豆子,那要种粟米、黍米的地可还没翻好呢。还有青麻,今年一看就不是灾年,又得交租,咱还得种两亩麻田,今年光是麻线就得十二斤。”
说话的是田福,今年刚满十八,是去年夏季成的亲。田福不像田喜,于木匠手艺上没有多少天赋,就与自己的父亲成了家里下田的主要劳力。
田老大瞪了一眼小儿子,心想这孩子没成亲前,让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曾多话,哪像现在,连阿耶的话竟都敢乱接。
田老憨沉吟许久,屋里一时静得针落可闻。
“山,还得去。今儿这两套桌椅不过耗时一旬,算上备料,晾晒也没用上半月,竟卖得了两贯钱,那些个抗袋装货的劳力,一年也不见得能赚上这许多!”
“可阿翁不是说过,全因木料好么,为了做那两套桌椅,咱家积攒的好料可都用了。这上山寻料哪里是一天就能寻到得,可要是过了农时,咱这收成可就要减产啦。”
田福也晓得做木匠活比种田来钱快,不过即便是新式桌椅卖了钱,也都是交给阿娘收着,自家两口子一分看不到,还不是阿翁、兄长他等说多少是多少,但田里的活计却全都要压在自己这一房。
田喜第一次赚到那许多铜钱,精神一直都很兴奋,见二弟又打断了阿翁的话头,就接着说道,
“二弟是没瞧见那陈郎君有多喜欢咱家的桌椅,当时就说要请他的好友来家作客,一块赏鉴。陈郎君还说,他那些个友人必定也极喜欢,没准就要找到咱家也跟着订制呢。要是咱再接两家活计,那都比往年一年的进项还多了。”
田福见兄长满脸的喜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两贯钱,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呢,每次赚得钱来,根本就不朝大面,转眼就被阿娘收将起来。可家里家外拢共不过八口半人,估计就瞒着他俩呐。
再想想自家婆姨说得话,可不是让她受了好些委屈。大嫂这刚生一个,又怀一个,阿娘还要照顾家里,只有他的婆姨见天得跟着下地,当半个男人使呢!
“阿兄说得是,只是若城里真来人让做家具,那耽误的可就不止春耕,五月里的麦收人手可也不够使。”
石河子每年会来十几个麦客,专门帮人收麦换粮。
可仅十几个麦客根本就不够全村人分,田老憨家也就请了三个,算上自家的四个男人,也就将将在雨季来临前把麦子处理好。
“阿翁,去岁用了新式犁铧,咱可多种了快一倍的麦子……”
“田翁在家吗?”
几个男人还没商量完,就听院子里来了人。
“哎,赵大郎来了,吃过饭没有?”
四人对视了一眼,田老憨忙下地穿鞋,像屋外喊了一句,
“在家呢,在家呢,大郎进屋吧。”
听到屋里老爷子回了话,田老大媳妇就把苟超往屋里让。
“赵大郎”
“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