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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沈帧坐在椅子上,一下下抚着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团子,李忱送来的信就搁在桌上,窗外风一吹,信纸吹开了两页,露出第三页的字:孟子书已成婚生子,我对大小姐的事所知不全,未免误判,将此事告知沈少爷,希望对大小姐的病情有所帮助,也请沈少爷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任何。

“你说,这算不算是我的运气。”沈帧轻喃了一句,他想过她承认自己身份的许多种方式,倒是没料到会是这种,还以为她会再咬牙上一阵子。

沈帧垂眸,吵醒了怀里的团子,它张口打了个哈欠,呆模呆样的看着沈帧,沈帧转头看向信纸,目光落在孟子书三个字上,眼神骤然冷下,是时候该醒了。

这厢安芝收到了口讯后睡不着了,李管事传话,说明日下午约她在寒山寺见一面,顺道带大小姐出去走走。

安芝当即明白了这番话里的意思,沈帧是要用孟子书刺激沈大小姐醒过来。

他与她想的一样。

“小姐,这孟大夫真是那传言中将沈家大小姐卖进窑子的人?”宝珠尤觉得不太能相信,毕竟是那样谦和的一个人,她也见过孟大夫与他夫人恩爱的模样。

“是不是他卖的,还有待查证,但他的确是抛下了怀有身孕的沈家大小姐,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来了金陵城都不敢打听,他心中怕是虚的很,沈家大小姐会变成那样,就是他害的。”安芝总觉得这事儿哪里还透着些奇怪,可又想不明。

“那孟夫人怎么办?”

安芝的心沉了沉,眼前略过那两个孩子与李氏的脸,缓缓揪紧了衣袖,那样一个人,会对李氏长久的好吗?

“小姐可要去?”

“去。”

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天气是出奇的好,前几日接连的大雨,入了深秋后,天色反而是好起来,安芝前去主院请安过后,带着宝珠出了门,快至中午时到了寒山寺,沈帧安排的地方就在之前她们住过的静修院内。

快到主屋时遇到了守在外面的小兰,她一眼认出了安芝,喊了声:“欢儿姐姐。”高兴的迎了过来,“你去哪儿了?一年多不见,李管事说你回家去了,都没与我们道别,大小姐时常念起你。”

说完后她才发现安芝的穿着不一样,身后还有个丫鬟跟着,便有些疑惑,安芝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迟一些再与你说,大小姐呢?”

“在屋里呢,大少爷带小姐出来,说给大小姐请了个大夫过来诊脉。”在君怡园里呆了一年多,小兰也学聪明了,看不透的事儿就不说,带了安芝进去,主屋内沈歆靠在太妃椅上,沈帧正在陪她聊天。

安芝进去后沈歆见到她,不觉有异,甚至是不记得安芝走了已经有一年多,就像是出去了一上午而已,笑着要安芝过去:“欢儿,来,姑娘家还是这般好看,过去穿的太素了,阿帧你说呢。”

沈帧转头,目光落在安芝身上,噙着些淡淡的笑意,倒让安芝有些不自在了,沈帧轻笑:“长姐说的是,姑娘家是该这样穿。”

沈歆嗔了他一眼:“我也没哪里不舒服的,你何必特意将大夫请到这里来。”

“听闻这个大夫医术了得,姐姐不若就当是诊个脉。”

话说完,李忱便在外禀报,说大夫来了,这边小兰将屏纱挪到了太妃椅前,遮住了安芝和沈歆,很快,李忱将人带了进来。

孟子书看到屏纱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也出过大户人家的诊,闺中小姐多不示人,以屏纱相隔。

“孟大夫。”

孟子书抬头,看到屏纱外的沈帧,略感觉有些眼熟,但记不起是谁,便谦和的点了点头:“张公子。”

“我姐姐近日总觉得心口发闷,夜里易惊醒,还请孟大夫替她瞧一瞧。”

沈帧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显得十分随和,孟子书走过去时瞥了眼他的双腿,并未多想,坐到了屏纱外,向那屏纱内若隐若现的人影道:“还请姑娘将手伸出来。”

一双纤细的手从屏纱内探出来,纱幔晃动间,只见了里面的人衣着是素白的,孟子书轻轻按了她的手腕,片刻之后问道:“姑娘可有胃口不佳?”

须臾,里面传来温柔的声音:“并无。”

“夜里醒来时可会觉得口中泛苦,易渴。”

沈歆想了想,她倒是没注意,身旁的安芝替她回了话:“小姐夜里醒来,偶尔会觉得渴。”

孟子书点点头:“是否偶尔会觉得双腿无力,人易困顿。”

安芝道:“是。”

孟子书离手:“姑娘是泛了热症,除湿祛热即可,我为姑娘开几贴药,再以药浴同治,能改善其症。”

沈歆原本是觉得没病的,被他这么一诊治,倒显了身体不大好,她抬起头正要与屏纱外的沈帧说话,临着的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吹开了屏纱,这边孟子书正好抬起头,看到了浑身素白的沈歆躺在那儿,视线瞧了他这处。

咣当一声,孟子书手中的匣子掉到了地上,沈歆先是一怔,随即整个神情都变了,她直直看着孟子书:“相公……”

孟子书猛地站起来,脚不甚稳,又坐到了椅背上,整个人便跟着朝后仰去,跌坐在了地上。

沈歆忙起身过来扶他,满脸的关切:“子书你怎么了?阿帧还说你带着沥儿回严州老家探亲去了,何时回来的?”

孟子书往后退了几步没能起来,高声道:“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