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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夫人与孟大夫的感情一定很好。”
李氏邀她坐下,神情里是恩爱夫妻才有的甜蜜:“他待我很好。”
安芝的语气有些遗憾:“夫人与孟大夫这般倒是叫人羡慕,我一个远方姐姐也是如此,遇上心仪之人,但因家世悬殊,最终没能成眷属。”
“原本我爹娘也不同意。”李氏叫人给她倒茶,说起来脸上满是笑意,“他家世虽不及我,但他为人真诚,又待我用心,人品亦是不错,在胶州那两年,他经常分文不收下乡去给人看诊,我爹说医者父母心,家世出生不能自选,便同意了我们的亲事。”
妙儿亲近安芝,安芝也喜欢这样大的姑娘,便抱了她起来:“孟大夫不是胶州人?”
李氏笑着摇头:“他祖籍严州,早前在外学医,在金陵也呆过几年,之后去了胶州,我们就是在那儿相识的。”
胶州地处偏南,几十年都不曾下过雪,七年前的冬天特别冷,李家心慈,李氏陪了李夫人去城里施粥,在郊外认识了当时给百姓免费义诊的孟子书。
那次施粥近半月,李氏陪李夫人出去,几乎是天天都能看到孟子书,一来二去便熟了,后来听闻他是初到胶州,还让他去李家的医馆做大夫。
孟子书的医术很不错,就连李老爷对其也是夸赞,两个人也因此有了感情,之后在李氏的争取下,孟子书获得了李家两老的认可,五年前两个人成亲,隔年生下了个女儿。
“两年前子书说想来金陵,那时我才生下沥儿没多久,本想着将两个孩子都带上陪他过来,但家中父母不舍,就让沥儿在胶州多留了两年。”说着李氏看向儿子,就这点功夫,精力颇是旺盛,东跑西跑的没停过,脾气看起来也不太好,谁若抱了他不如意就拳打脚踢的,李氏有些无奈,“老人家宠孩子,给惯坏了。”
安芝轻笑:“洺儿这名字也好听。”
“是说家中长辈过世前的心愿,希望他的第一个儿子叫沥儿。”
“夫人没陪着孟大夫去过严州吗?我听说严州那地风景甚美。”
“一直想去呢,可就是没机会,成亲后没多久有了妙儿,之后忙于这边医馆的事,我们打算着,过个两年等沥儿大了回去祭祖。”李氏听丈夫说起过不少严州的风情,的确是个好地方,如今听安芝说起来,就多聊了些。
忽然的,前边传来了仆人的惊叫声,安芝抬头,一抹小身影正朝小湖冲过去。
李氏蓦地站起来喊了声沥儿,身旁有人比她快一步,在那孩子冲下湖之前,一把将他给拎了回来,被安芝提了后衣领的孩子,吊在半空中还冲着安芝咯咯的笑,半点都没有害怕。
“沥儿!”李氏冲过来从安芝手中接过孩子,吓的一身的冷汗,旁边照顾的几个仆人急忙跪下来。
“三个人还看不住一个两岁的孩子!”李氏心有余悸,严厉的呵斥,这要掉下湖去怎么办。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三个人跪在那儿战战兢兢,都吓的不轻,她们其实已经很尽力,可小少爷实在是太顽皮,抱又不让抱,也不要人牵,一下说要花花一下要去花坛看,她们怕他摔也怕他乱跑,起初有些距离时还没觉得,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追着那飞虫往湖里去了。
李氏看着怀里还不肯歇,要下地玩的儿子有些无奈:“沥儿,不许这样。”
“下去,我要下去。”
沥儿一巴掌呼过来,冲着李氏的脸啪的一声,李氏拿他没办法,将他交给奶娘:“抱回去不许出屋子,由他哭闹。”
直到几个人簇拥了这小祖宗离开,安芝始终是没有作声,李氏冲安芝无奈笑了笑:“养在家中时,每日是要五六个人照看他一个,让我爹娘给惯坏了。”
李家两老养这外孙,比亲孙子还亲,要什么给什么,从没半个不字,要去园子里玩不肯让抱着,那就找一群人伺候着,磕不得碰不得,在园子里玩会儿能累趴一群下人,如今到了金陵,一时半会便拧不过来那脾气。
安芝笑笑,陪着她坐下来,一颗心却是犹如被大石块束缚,沉到了海底,闷得慌。
不多时,孟子书回来了。
此时还未正午,大约是知道家里有客人,孟子书还提早了些时候,夫妻俩对安芝都十分的感激,之前将妙儿带回医馆,刚刚安芝又敏捷的救了儿子,听闻了花园内发生的事,孟子书直接叫人拿了一盒人参来,要安芝收下。
“林姑娘,无论如何你都得收下,要不然我们就带着孩子到林府去了。”孟子书为人谦和,也十分的客气,入座后连敬了安芝几杯茶,显得十分诚挚。
有了吃的沥儿乖了些,指挥着奶娘给他夹吃食,安芝看着这一家和乐的样子,到嘴里的茶苦涩的不像话。
眼前的这个谦谦君子,和大小姐口中的相公逐渐重合,她宁愿自己想多了,可天底下,能够这么多的巧合吗?
这个李氏口中堪称完美的丈夫,与那个和大小姐私奔,抛妻弃子,将她卖去窑子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安芝心中早有答案,却因为眼前这样的情形,无法将这两个人重合在一起,她还需要最后的证实。
夫妻俩并没有察觉安芝的异样,直到吃完饭,李氏提出要认安芝做个妹妹,往后在金陵城中可以多走动,安芝笑着婉拒了他们:“今日多谢孟大夫与孟夫人招待,我下午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李氏原本还想多留她一会儿:“这么快就要走,林姑娘,那下回再邀你可好?”
安芝点点头,冲妙儿挥了挥手,带着宝珠上了马车。
李氏与孟子书站在门口,略有些遗憾:“林姑娘见多识广,我与她颇聊得来。”
“听闻她还跟着商船出海,在林家商行内颇说的上话,想来事情也多。”孟子书扶了她,“你若是觉得在家无趣,忙过这两天,我陪你出去走走。”
“医馆里少不了你,我没事,就是觉得与她投缘的很。”李氏笑着倚了他,“二哥来信了。”
孟子书嗯了声:“也有好几年没见到小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