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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乎众人意料,那柳从岚虽被下狱,却并非定谋反之罪,原来这柳老爷子也是个厉害角色,表面附和施老爷子,暗中又与宋赫通风报信,那日围兵迎凤楼,不过是做给施老爷子看的。

这么一来,罪责最重的只有施家。

李涵江虽是施老爷子的外孙,却因一直在争取将类书编纂移去京都,又不曾应下替老爷子投递状书之事,他不受牵连。

尤其他的父亲李老爷子,早暗中投靠慕月笙,待事情尘埃落定后,教导李涵江道,

“这慕首辅,当真是运筹帷幄,挥斥方遒,五年前执剑利落血洗江南,震慑了所有豪族,如今又舌战群儒,以文才说服了天下儒士,以刀慑人,以口服人,此人心计无双,有他在,朝堂数十载稳如泰山。”

“涵江,你是他钦点出来的状元,当追随其星光前进,切莫误入歧途。”

“儿子领命!”

留在金陵最后这七日,慕月笙并未做旁的,只牵着崔沁上街游逛,今日去布坊将最好的苏绣丝绸缂丝等布料给买下,明日又去各处首饰铺子,给崔沁添妆打扮。

更多的是叫崔沁晓得他在江南有多少产业。

夜里,她坐在案后翻看账册,不由被慕月笙的家底给惊到。

光江南这边的田庄便有二十来处,宅子十多栋,商铺遍布金陵,吴江,钱塘,松江,数不胜数,更有水路贸易皆从他手底下过,便是那四方钱庄都是他的。

崔沁将厚厚的十来本账册合上,在灯下嗔怒他一眼,

“原先一不娶妻,二不生子,置这么多家业作甚?你身为首辅,算不算以权谋私?”

慕月笙正在案上帮她描画,头也不抬笑道,

“并非我有意为之,当初为了监查这些世家,防备他们与南昌王勾结,以及搜寻废太子余党,诸事繁杂,总不能整日动用官兵去查,唯有这般润物无声的渗透,才能洞若观火,你是不知,若非四方钱庄与那些水路商贸,蛮军与南昌王不可能这么快伏诛。”

“我底下的人总该有个去处,渐渐地,便有了这么多产业。”

没人会嫌自家银子多,崔沁也不例外,她抱着账本露出担忧,“这些陛下可知?”

慕月笙停下笔,霍然抬眸,“傻丫头,这是我的底牌,我怎会叫旁人知晓?”

“除了你,谁也不知,便是葛俊和蓝青也一知半解,我在江南还有人,你不曾见过。”

他怎么可能将黄白之物放在眼里,只因这些人手及产业编织了密密麻麻的网,帮着他掌控四海,想要屹立不倒,便要有旁人不可企及的本事。

十月初十,慕月笙携崔沁登钟山,黄灿灿的银杏,色彩斑斓的乌桕紫和榉树红,错落其间,层林尽染,二人看遍金陵姹紫嫣红,随后乘舟北上。

来时只有两马车行李,归途竟是塞满了整整三大船,悉数是慕月笙给崔沁买下的奇珍异宝,布匹衣物,其中还有一扇十二开的百鸟朝凤的苏绣屏风,打算摆在国公府的正室。

用的是快船,虽是逆水,偏偏顺风,从金陵到襄阳只用了七日。

这七日二人旁的什么都没做,悉数耗在了床上。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便不可收拾,慕月笙整日都缠着她不放。

也难怪,如今他是万事不愁,只期盼她给他添个孩子,自是急不可耐,奋力耕耘。

日也闹,夜也闹,几日纠缠的次数竟是比半载夫妻还要多,有一次甚至托着她坐在窗口,她倚着窗台那么一点点,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被他捞着,船窗布帘摇晃得格外厉害,她这辈子都没这般大胆羞耻,偏偏无可奈何,只任由他欺负。

抵达襄阳,二人弃船从车,一路颠簸得崔沁呕吐不止。

慕月笙打算半途歇两日再走,怎知快骑来报,圣上病重,三日高烧不退,慕月笙迫不得已吩咐侍从伺候崔沁缓行,他自个儿带着十来名侍卫骑马直奔京城。

两日后,崔沁总算磕磕绊绊抵达京城南郊。

而这时,一紫衣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拦在了半路。

见马车被迫停下,随行的女卫云欢掀帘瞧了一眼,认出来人后,她回身与崔沁禀道,

“夫人,来人乃嘉庆公主,原先嫁给了定北侯世子,三个月前她和离回宫,属下听闻...”云欢觑了一眼崔沁冷淡的神色,据实已告,“嘉庆公主是为了咱们国公爷而和离的,眼下国公爷大胜还朝,还不知道陛下要怎么赏爷呢。”

崔沁抱着手炉,端坐在马塌上微微眯起了眼。

能怎么赏,不就是想把嫡亲的妹妹塞给慕月笙么?

难怪慕月笙回京之前,便急着下聘签订婚书,定是他察觉到了嘉庆公主意图,先下手为强,与她定下夫妻名分。

他呀,总是什么事自个儿扛着。

崔沁想到这里,清凌凌眸子盛满了笑意,示意云碧掀帘,缓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