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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认为影叔是可以拦下,却放任了那一刀,可就算他再有些不忍心,虚张声势的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拦下这一刀。于是,他只能抱着唯一一丝希望叫了一声小金。下一刻,就只见那个今天表现相当神奇的小丫头叱喝一声拔地而起,朝李崇明的方向飞扑而去。

然而,即便她动作非常快,可眼看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危急时刻,小丫头竟是突然凌空蹬了一脚,下一刻,就只见她那只绣着小蝴蝶的绣花鞋竟是飞了出去,几乎是在那把刀碰到李崇明喉咙的时候,从侧面狠狠撞击了一下刀面。

随着那把刀斜里飞了出去,叮当一声落地,李崇明踉跄坐倒在地,脖子上赫然一道嫣红的血痕,那血痕迅速晕染出了大片血迹。直到落地的小金冲上去,毫不犹豫地拿出绢帕为他止血包扎,浑身痉挛的他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而越千秋同样舒了一口气,见两边战场都已经胜券在握,更远的地方似乎也渐渐有厮杀声传来,但料想不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他就揉着手腕,绕过正在打发最后几个乱兵的越影,来到了徐黑塔面前。刚刚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分明,此时走近他才发现,李崇明那一下非常狠。

那把不知道事先被藏在哪的利刃深深插入了徐黑塔的背部,看那方位,似乎是刺入了肺,因此他就只见徐黑塔虽说在挣扎,嘴唇不停地在动,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当人竭尽全力仰头看向自己时,他分明能看出,刚刚那双暴戾满满的眼珠里,眼下只有满满的恐慌。

他瞅了一眼三五步远处面如白纸,眼神涣散的李崇明,蹲下身来看着徐黑塔说:“下辈子投胎,记得做一个好人!还有,下次别眼神那么糟糕了,把狼当成小白兔,背后挨一刀,那叫做活该。不要认为有些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就温和无害,该狠的时候,他比谁都狠!”

说完这话,越千秋侧头看向李崇明,就只见这位嘉王世子那看上去无神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这番话。

虽说他眼下武艺基本上施展不出半分,但眼力还在,刚刚就发现,小金那绣花鞋恰到好处地撞开了刀面,如果不是李崇明仿佛惊慌失措一般自己把脖子往上头凑近了一点,根本就不至于弄得眼下这般脖子血迹淋漓的惨状。

而徐黑塔死死盯着走神的越千秋,喉咙再次动了动,可最终仍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变成愤怒,最终又从愤怒变成了绝望。那两只手死命地向前抓,似乎想要抓住越千秋,又或者别的救命稻草,可最终还是颓然垂落了下来。

看着这个至死不曾瞑目的家伙,越千秋没有去给人拢上眼皮子,毕竟刚刚还是死敌,他也没兴趣做这装仁慈的工作。他没有去李崇明身边再说几句刺人心窝的话,在转过身看向越影后,见人已经站在了一地死伤之中,他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这声音虽说不大,但越影何等耳力?他听到了这怪声,侧头见越千秋时,却见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就反手丢下了兵器,拍拍双手后朝越千秋走了过来。这么多年来,他虽说擅长用各种兵器,但平日大多都是徒手,需要的时候就空手入白刃夺取别人的兵器。

那双手仿佛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每每都让他的战斗结束得极快。

然而,此刻那双经历剧战之后却依旧莹白如玉的手,却引来了越千秋一阵死盯。直到越影上前之后没好气地拿着手在他面前使劲晃了晃,他才回了魂。

“影叔,皇上和英小胖呢?和太子卫率府的众人在一起?眼下安全吗?”

越影直到越千秋那最后安全吗三个字说出口,这才淡淡地说:“皇上那边早有布置,所以通知了太子卫率府的人悄悄离开,这会儿他们应该正反过来拿下那徐老贼。本来是要叫上你的,可因为徐家父子那边恨你入骨,就留着你钓了某些人出来。”

“那也太过分了!”刚刚笨手笨脚给李崇明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布条,小金就听到了这话,忍不住大声嚷嚷道,“刚刚那么危险,越九公子他身体还没恢复呢,还在人前胡说八道,靠着一点巧劲死撑,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有影叔在呢,出不了问题。”越千秋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笑吟吟地说,“再者,照影叔这么说,皇上和英小胖现如今还在院子里头,区别只在于我这边正好被乱兵一前一后堵在了这,他们则是被乱军看守在了里头,我没说错吧?”

越影没有回答,而不远处正在将那些弓箭手一个个绑上的刘方圆扭转头去想要说话,却被戴展宁严厉阻止。于是,从小到大就没改过冲动的刘公子忍不住眼巴巴盯着那边厢的院门,心里异常希望越千秋没猜错,皇帝和太子也同样在这。

否则,丢下越千秋在这顶雷,那就太过分了!

很快,刘方圆就盼到了他希望的声音:“千秋,你对朕和四郎还真是有信心。”

随着这话,院门口,陈五两和小胖子一左一右搀扶着皇帝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看到这一幕,越千秋就嘿然笑道:“我一向对皇上还算有信心,否则也不会就这么大剌剌地面对这么多叛军。毕竟,我就带了一袋云子,小金就算暗器准头再好,也不够她以一当百。”

皇帝顿时笑了起来,却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察觉有问题的?”

“有人来说太子病了,却不等我问话就跑了的时候。”越千秋一面说,一面瞅了小胖子一眼,见人不好意思地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他就好整以暇地说,“谁都知道,皇上一贯对我多有纵容,就算是陈公公,也不会不理我,那传话人撂下话就走,不是摆明了做贼心虚?”

“哈哈哈哈!”皇帝顿时纵声大笑,等笑过之后,他才低头看了呆呆愣愣,仿佛被今天一系列事件吓傻了的李崇明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徐勃风光了一辈子,到老却看错了两个人。一个是看错了他以为只是一条狗的义子,另一个就是千秋你了。”

“想当初你才那么一丁点大又不会武艺的时候,何尝怕过谁?现如今你不过是暂时不能动武,某些人就小看了你,还真是狂妄!”说到这里,他就意味深长地说,“哪怕你知道朕和四郎没事,猜到了身边还有人保护,可在那样的险境里,你做得很好。”

除了你,没有人会在那种时候,还试图保全一个素来不睦的李崇明!